可是,这支俄国远征舰队还没走完十分之一路程就闹出了不少乌龙,他们刚进入北海就将英国渔船当成日本鱼雷艇一顿胖揍,造成一艘英国渔船沉没、多艘受伤,还把己方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误认为是敌舰乱轰一阵,导致舰长重伤、随军牧师阵亡。就这样的舰队怎能远航万里打一场胜仗?
“俄国舰队虽有不少新造的战舰,但作为一支完整的战斗编队,它们的作战性能将受到那些老旧舰艇的严重拖累。诸位,你们能够想象老式机帆船出现在一支现代化的远征舰队里是怎样一幅画面吗?你们能想象它们跟着现代战列舰并肩作战是怎样一幅场景吗?”
男孩变声期的沙哑嗓音控制着会议室的气氛,每一个人都在静静聆听,哪怕他们有着比发言者丰富几倍的人生阅历,此时此刻,他们无言反驳,唯有默默思索。
“俄国人的许多战舰,例如叶卡捷琳娜二世级战列舰,例如维蒂亚兹级装甲防护巡洋舰,在刚刚建造完成的时候性能并不落后,甚至在某些方面居于领先地位。这才多少年时间,它们竟变成了舰队的拖累,为什么?”夏树稍停片刻,好让自己接下来的话语更具说服力。
“诸位,我们现在耗费巨资大量建造战舰,可如果十年之后爆发战争,今天我们设计的战舰到那时是否也同样沦为无用的废物?”夏树指着桌面上的设计图纸,“如果它不仅不能有效抗击敌人,反而成为埋葬德国水兵的坟墓,不止是迪特里希爵士感到痛心,包括我在内,这里的每一位都会受到内心的鞭笞。所以……不,我们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对,绝不能!”
德国皇家海军技术委员会主席冯。沃伦伯爵,坐在中间位置的白发老者,用苍老而坚定的声音做出呼应。在他的带领下,与会者们表态,支持约阿希姆王子的观点。
待众人调整情绪安静下来,夏树语气坚定地阐述道:“我觉得我们设计的舰艇既要建立在现有技术条件的基础上,又要对技术发展趋势作出大胆的设想和专业的判断。据我所闻,英国人不仅在着手设计他们的重装战列舰,同时还在设计一种具备战列舰火力和巡洋舰速度的新式巡洋舰。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种航速快、火力猛的大型战舰必定会出现在英国皇家海军的阵容之中。未来的某一天,德国一旦与英国发生战争冲突,我们这两艘单舰造价超过1800万马克的装甲巡洋舰势必处于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的悲惨境地,这与俄国人派遣老式战舰对抗日本海军有什么区别?”
夏树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随之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寂。最后,会议的主持者,皇家海军技术委员会的首席工程师布鲁克纳缓缓说道:“殿下是否有更加具体的改进建议?”
“首先,新巡洋舰的设计航速必须达到25节,为此我强烈建议增加锅炉数量、采用新型蒸汽轮机(相比于活塞蒸汽机,蒸汽轮机的效率更高,但当时德国人还不太熟悉这项技术,仅仅在两艘小型巡洋舰上进行了试验,而英国海军已经开始在中型舰艇上安装性能较好的帕森斯蒸汽轮机);第二,拉长舰体,压减舰舯宽度,让它从一条普通的鲑鱼变成能够快速穿梭的旗鱼;第三,相应调整火力和装甲配置,取消舷侧的二层炮廓和艏部水下鱼雷发射管,将舷侧舯部的4门单管主炮装入双联装炮塔,实现全舰主炮统一打击。”
听夏树像打机关枪一样列出调整建议,与会的海军官员和舰船工程师们第一反应是迅速记录,等他们的大脑理解了这些语句的意义,几乎每个人都表现出深深的惊讶。这对他们来说岂是改进,简直就是结构性的大改造!
有夏树之前那些论述作为铺垫,没人直接反对这种改进,但要他们接受这些新奇思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造舰总监迪特里希爵士即以委婉的语气辩驳道:“殿下,您的建议让我们大开眼界,只是,海军部限定这两艘巡洋舰要在今年12月和明年1月开工,若是按照您刚刚的意见调整设计,时间上恐怕来不及,造舰成本也将大幅超出预算,而且……这些设计缺乏实际论证,舰艇建造的各种复杂因素都要考虑进来,或许我们可以在下一批大型巡洋舰上采用您的新设计。”
既然决心改变两艘沙恩霍斯特级装甲巡洋舰乃至格拉夫。施佩及其麾下官兵的命运,夏树自是有备而来,他兀自走到窗口,朝外吹了声唿哨。不多会儿,走廊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在众人的好奇目光中,一名手拿画纸筒的青年从容步入会议室。他穿着和约阿希姆款式相同的军服,脸孔一样的青涩稚嫩,气质一样的温文尔雅,而他的出现显然出乎与会者们的意料——奥尔登堡王子和普鲁士王子联手此事可不像王族少年们心血来潮的无聊闹剧。奥尔登堡家族领地拥有传统的造船业资源,不少成员都在德国海军任职,克里斯蒂安。奥古斯特本人又个闻名遐迩的海军迷。约阿希姆就更不用多说了,儿时的表现已是惊为天人,由他设计制造的小型鱼雷艇最近也成了海军界的热门话题,皇室背景加上与海军高层的密切关系,在造舰领域的能量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