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泰兰河东岸之后,从亚眠方向推进至此的德军部队却不急于渡过这条既浅又窄的河,而是冒着法军炮火逗留于林地以及河岸后面的开阔地带。不久,两架双翼单座的德国飞机从北面飞来,其中一架主动引开了在附近活动的法国战机,另一架则在法军的河岸阵地上空盘旋了一阵,引得法军士兵噼里啪啦地朝空中打枪。过了一会儿,只见这架灰色涂装的飞机不断降低高度,进而在离河岸较远的空地上降落了——在法军炮兵将其摧毁之前,机上的飞行员同地面的步兵军官进行了短暂的口头交流,然后驾机起飞,让对岸的法国人看得目瞪口呆。
得到了飞行员的指引,德军的渡河作战找准了法军的软肋,一部分战车沿着河岸向上游行进了数公里,尽管只有数百名士兵在第一时间跟随它们横渡泰兰河,却轻而易举地撕开了法军防线,建立了桥头堡。接着,渡河的战车和步兵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河岸掩护后续部队渡河,其余组成一支精锐的快速突击部队,利用战车的推进速度穿插占领了法军后方的道路交叉口,摆出一副包抄围歼法军部队的架势,指挥分散、军心不齐的法国人果然上当,一些本土部队立即放弃河岸阵地向后退却,宽达十余公里的沿河防线顿时漏洞百出。
如此轻松的功勋送到跟前,经验老道的格里恩茨可不会错过,他立即指挥先遣部队在三个地段同时渡河,虽然遇到了部分法军官兵的顽强抵抗,但不出一个小时,十二辆海军战车和四千多名德军步兵便突破了由一万多名法军官兵防守的泰兰河,法军全线溃退。
两个小时后,格里恩茨亲率部队尾随法军败兵攻入博韦城内,法军空有数倍于德军进攻部队的兵力,竟主动放弃了瓦兹省首府,将通向巴黎的最后一扇大门拱手让给了德国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四千万法国人衷心爱戴的盟友会在生死处于一线的关键时刻抛弃我们……抱歉,抛弃或许是个不得当的措辞,请不必在意我在极端悲痛的情绪下所说出的胡言乱语。”
在小城巴尔的法军总司令部,一贯以刚毅形象示人的霞飞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棍子,双眼通红,两手颤抖,而站在他对面的几位英国将领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傲气,一个个像是做了亏心事,目光垂向地面。
英国远征军司令,陆军元帅弗伦奇爵士说道:“抱歉,真的十分抱歉,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们的处境,而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继续留在法国的英**队,无论在多么糟糕的形势下,都将与法**队并肩作战到底,而我本人将尽快搭乘飞机返回伦敦,当面向内阁成员们陈述利害,希望能让他们收回这个决定。”
听到这冠冕的说辞,法国将领们一个个无动于衷,英法的结盟本就是权益的联合,为的是遏制德意志帝国咄咄逼人的野心,英法两国的宿怨、偏见以及利益冲突并不会因为一纸协约而抹去,双方的军事合作刚开始时充满质疑和猜忌,得益于英法军队中诸如威尔逊和福煦等少数有识之士的努力,两国陆军参谋部制定了详实可行的联合作战计划,这一计划保证了英法军队在开战之初就保持紧密的协作,而不像德国和奥匈帝国一样,双方甚至不清楚对方真正的战略部署,更谈不上战略协同。
沉默了一会儿,霞飞看着弗伦奇说:“在过去的一个星期,我们以空前的决心和勇气向德军发动****,如今已有数十万将士在马恩河畔流血牺牲,只是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战役……我们恐怕已经打输了!”
“只要战斗还没结束,我们就有胜利的希望。”弗伦奇回应道,“迄今已有三万三千名英**人在马恩河战场上英勇负伤,八千多人献出了生命,我为此感到沉痛,亦为此感到骄傲。”
霞飞沉沉地叹了口气:“可我已没有一个预备兵可以增援马恩河前线,在你们的部队撤出阵地之后,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参战部队有序撤出战斗,然后将他们重新部署到巴黎防线去。希望我们能够在巴黎城下挡住德国人的进攻,挨到俄**队迫使弗朗茨皇帝退出战争,全力从东线进攻法国。”
“会有那一天的。”弗伦奇向霞飞伸出右手,“让我们巴黎再见!”
霞飞微微点头,两位司令官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让我们巴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