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许多法国士兵还举着刺刀试图抗衡德军骑兵,随着哀嚎声充斥堑壕,许多人都乖乖缩到了战壕里面,只有少数一些不知死活的还敢继续站在堑壕里给德国骑兵们当靶子。
在进攻主义的熏陶下,布莱里安一直将自己视为勇敢的法兰西战士,可是看到德国骑兵凶神恶煞地冲杀过来,本能的恐惧令他再次选择了逃避——他背靠堑壕,抖抖索索地拔出刺刀,装了几下才将它装上步枪,接下来却没有站直了跟敌人拼杀,而是以半蹲的姿势抬头往上看,德军骑兵不断从堑壕上方跃过,他们的身影就像是黑沉沉的阴云,瞬时遮蔽了阳光。耳边传来的哀嚎声让布莱里安不敢转头,他知道,那一定是被德军骑兵砍中的同伴所发出的惨叫。
冲过战壕的德国骑兵越来越多,但法**队的这条防线并没有完全崩溃,毕竟骑兵不是用来占领堑壕、迫降守军的。布莱里安因为自己刚刚的怯战行为而感到羞耻,但又觉得用刺刀抗击德军骑兵无异于自寻死路,便举着步枪想要像猎鸟一样射杀从头顶上方跃过的德国骑兵,开枪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等他装好子弹准备再尝试一次的时候,德国骑兵已经全数冲过堑壕,紧接着,他听到有人叫喊:“德国骑兵往我们的炮兵阵地去啦!”
对困顿中的法军步兵而言,这真是一个糟糕至极的消息。只要敌人的骑兵近了身,炮兵部队基本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没有了野战炮兵,光靠这条孤零零的堑壕根本没希望挡住德军战车和步兵的攻击。
在军官们的焦急呐喊声中,堑壕中的法军步兵纷纷起身重新投入战斗,他们有的继续朝前开火,有的调转枪口朝德国骑兵射击,此时可没有人理会所谓的不在背后开枪的骑士精神。
布莱里安站起来先是往前看了看,没有德国骑兵阴在那里等着砍法国步兵的脑袋,但德军战车又近了不少,他们的机枪已经可以直接打到堑壕这边来了。紧接着,布莱里安转过身往后看,部分德国骑兵直奔小路后面的法军野战炮兵而去,余下的继续沿着大路向西推进。虽然不确定他们是否有明确的进攻目标,可是一想到德国骑兵在身后活动,布莱里安就感到无端的绝望——若是挡不住德军正面攻势而再度向后撤退,他们很可能在无可依托的地域遭到这些德军骑兵的突然袭击。
按照进攻前的战斗部署,冯-布洛沃少尉和手下排编在了前去攻击法军野战炮兵的那一队德国骑兵当中。冲过法军步兵堑壕之后向前奔进了大约一公里,他已能清楚看到那条小路后面的法军大炮,以及围在大炮旁边的炮手们——这让他多少有些意外,在他的预想中,法军炮手这时候应该丢下大炮拼命逃跑才对,因为无论他们如何抵抗,最终都避免不了被德军骑兵践踏砍杀的结局。
忌惮于榴霰弹的杀伤效果,每当前方闪现焰光的时候,布洛沃少尉心里总是为之一紧。纵使他自己没有被敌人的炮火击中,终会有并肩作战的同伴倒下,那种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的场面着实让他感到心悸。好在这支法军野战炮部队部署在了地势相对低洼的位置,当德军骑兵离开大路进入田野之后,法军炮弹就只能从他们头顶飞过。
只听得领头的德国骑兵军官怒喝一声“杀啊”,紧跟其后的骑兵们越过小路,径直冲进了法军炮兵阵地。这个阵地俨然是临时设立的,看不到机步枪手掩护炮兵的阵地,也看不到防备对方炮兵炮火反制的掩蔽壕,马匹和弹药车就在炮位后方,看样子是准备随时撤离的,但法军炮手显然对德军骑兵的出现没有足够的防备。既然撤退工作无法在短短几分钟内完成,干脆留下来搏命一击。
等到凶悍的德国近卫骑兵冲到了跟前,法国炮手们终于丢下他们的大炮开始转身逃跑,但为时已晚,风一般席卷而至的德军骑兵们手起刀落,三两下就将百多名法军炮手送去了没有战争杀戮的天堂,然后驱使投降的法军炮兵将炮弹堆在大炮下方,点燃炸药,将这里所有的野战炮悉数摧毁。
夷平法军炮兵阵地之后,德军骑兵们继续向法军纵深挺进。通过连续几天的空中侦察和情报分析,军团司令部已基本掌握了法军在这一带的部署,因为附近村镇和农田居多,缺少大片的林地,法军各级指挥部门、医疗机构乃至炮兵阵地都围绕城镇村落设置,这些将是德国近卫骑兵团下一步的攻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