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格雷迪一脸恭敬地说:“陛下,我个人非常赞同您的设想。国家内部的纷争持续久了,势必影响整个国家的发展,在保证您人身安全的前提下,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是最好的。”
夏树缓缓说道:“得知我将会在贝尔法斯特等几个地方公开出现,那些极端分子势必会趁机行事。等这些老鼠从洞穴里钻出来,我们才有机会将他们彻底拔除!”
既为国务秘书,日常工作就是协助君主处理各种国家事务,而这其中并不包括核心的军事机密。未经国王许可,奥-格雷迪甚至不得进入三军总参谋部。如果夏树不说,他自然无从知晓这些连大部分内阁大臣都不知道的军事部署。
迎着夏树似有期许的目光,奥-格雷迪很有觉悟地表忠道:“感谢陛下的信任,这些情况我绝不会向第二个人透露。”
夏树点点头:“他们未必猜不出我们的心思,但是机会难得,我觉得他们会甘愿再冒一次险。”
奥-格雷迪想了想,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陛下以身为饵,在我看来还是太过冒险了。且如陛下所说,他们若是有了防备,就会侦察分析我们的警戒部署,从中找到薄弱点下手,那样的话,我们不但有可能达不到目的,还会让陛下陷入危险境地。”
夏树对此并不否认,他朝坐在办公桌旁写明信片的夏洛特瞟了一眼,低声说道:“这可能跟我习惯了在战场上冒险有关系。事实上,我们的情报部门正在努力获取尽可能多的信息,他们的收获越多,我的处境就越安全。”
两人的交谈终于顺理成章地来到了关键点上,夏树在德国皇室和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主政爱尔兰,好比是一条驾云而来的强龙,盖尔贵族在爱尔兰盘踞千年,在英国贵族势力全面退走之后,不失为爱尔兰最具影响力的地头蛇。古人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夏树坐稳爱尔兰王座之后,并没有对盖尔贵族这一群体采取任何打压措施,但也未如外界揣测的那样,恢复他们曾经的贵族地位。如今爱尔兰的合法贵族仅限于那些凭借战功获得荣誉爵位的开国元勋,以及少部分在经济工业建设中做出杰出贡献的政府官员和民间实业家。
奥-格雷迪没有避开这个话题,他审慎思量片刻:“在这方面,我的家族也许能够帮上一些忙。”
在爱尔兰的一些地区,盖尔贵族的影响力不逊于地方政府机构,但这个没落群体的总体能力必然无法跟掌握着国家权力资源的爱尔兰政府相提并论,眼下的问题在于爱尔兰政府有相当一部分官员缺乏执政的能力和执政经验,对于国王及国王主导下的政体并不绝对认可——也没有绝对的忠诚可言。在有可能危及到自身利益或者人身安全的问题上,发生出工不出力甚至故意回避的情况不足为奇。这些问题古往今来皆有之,夏树本来就不是俾斯麦那种可以轻松掌控政治局面的高手,能够以内部制衡机制保证现有政体以较为廉洁的风貌和较高的效率运转就已经很不错了,要在特殊时局下摆脱这些固有的困扰,着实没有太好的办法,所以才会想到借用盖尔贵族的力量来渡过难关。
对于奥-格雷迪的表态,夏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搬出“为国效力是每位公民应尽义务”这样冠冕而又含糊的话语。接下来,他询问了有关奥-格雷迪所在家族的情况——主要是他们的历史荣誉。虽然从前曾经聊过一些,但这一次说起来,国务秘书并不掩饰对家族荣誉的自豪之情。
夏树再次点头,然后正声说道:“一个理想的君主国家不仅要有可靠的政府官员,还应该有一群忠心耿耿的贵族骑士。”
这话对奥-格雷迪而言不失为复兴家族的金口玉言,他满怀希望,却又不忘小心谨慎地朝办公桌那边瞥去一眼,俨然是在担心这个身份跟立场不能完全让人放心的英国女子。
夏树对此并非没有考虑,之所以在夏洛特面前无所顾忌,既是基于他自己的判断,也是出于对自身环境的充分掌控。
“那么,就请转达我对阁下家族领袖的敬意。”夏树隐去其后的寄语,奥-格雷迪心领神会,遂起身告辞。此行向北,专列上的人员对外隔绝联系,只有公务文件能够通过专用的通信渠道往来,奥-格雷迪看起来毫不担心,自然是有办法将国王的态度及时转达给自己的家族,而夏树便如同一名程序员,明知系统存在漏洞,却没办法将它完全查明并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