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句反驳确实犀利,不仅夏树感到不悦,连夏洛特的表情都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就在这时,妇人突然想要冲上前来,却被看守她的士兵死死压住,剧烈的动作扯疼了她的伤口,身体与精神的痛苦一齐作用,促使她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叫。
夏洛特被这情景吓了一跳,她连忙捂住耳朵,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夏树怀里躲。
夏树终于意识到,跟这种失心疯的人讲道理简直是白费口舌,他挥手示意士兵们将她押到一边去,而后揽着夏洛特往湖边走,好生安抚了几句。夏洛特这些年饱经情感折磨,意志比从前坚定了,但内心底难免留下不愿触及的痛处,所幸有夏树陪在身旁,碰到这种状况最多也只是情绪低落一阵。
“她会被处死吗?”这是夏洛特沉默过后的第一句话。
夏树皱起了眉头,最初制定爱尔兰王国的宪法和律法时,考虑到国家刚刚独立,政局很不稳定,他力主采取相对较宽松的刑罚裁量,也即“刑新国用轻典”,然而与人合谋杀死现役军人,意图行刺国王,两项皆是重罪,除非有重大立功表现,否则的话,被判处绞刑必成定局。
见夏树如此表情,夏洛特便已知晓答案,她没有为这个可怜而又可悲的妇人求情,也没有问巴克利家族受到制裁的真正原因,而是依偎在夏树身旁,轻声叹道:“希望天堂没有恩怨纷争,那样的话,等我们过完了苦扰烦忧的一生,便能享受到真正的宁静。”
天堂究竟是什么模样,夏树无从知晓,当年在布罗姆伯格王子领地的那段美好时光,已然是最接近理想状态的生活,可惜那样的岁月注定一去不复返。
尽管巴克利家族的遗孀固执生硬、冥顽不灵,但透过与之交谈的字里行间,夏树还是捕捉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在驻军部队抵达之前,他以现有力量做了妥善的防御部署,使得埋伏在巴利香农的袭击者找不到任何机会。几个小时后,随着第一批援军的抵达,他开始组织反击——在当地警察和政府官员的配合下,军队对整个巴利香农镇进行了彻底的搜查,对所有出现在镇内的非本地居民进行了细致的身份核查,当场拿下数名意图不轨的分裂主义者。
初战告捷,夏树在军队的严密护卫下进入巴利香农,对该镇的全体居民作了讲话,并让各地的主要报刊将他在巴利香农所遭遇的前前后后登载出来,此举取得了安抚民心的显著成效,狠狠打击了分裂主义者的气势。以此为政治契机,夏树力主组建了国家安全部,将军方、警察、海关等部门的情报资源整合一处,并且成倍扩充规模,使之成为保卫国家安全的一道无形防线。
巴利香农事件发生的两个月后,爱尔兰皇家卫队协同国家安全部在贝尔法斯特一举捣毁了国内分裂主义势力的最大组织“赫尔堂”,击毙其大小头目及成员四十余人,捕获二十多人,并对该组织举行了公开审判。这场公开审判受到了多个国家的广泛关注,让世人震惊的并不是这些*者的理念和手段,而是他们与英国政府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随着一些有力证据的披露,英国首相博纳-劳因外界压力被迫辞职,陆军大臣基钦纳因涉嫌滥用职权而受到调查,虽然在王室的干预下,调查结果不了了之,但基钦纳本人的声望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差点提前结束了他的军人生涯。
另一方面,从巡视北方开始,来自英国的未婚女性夏洛特-希尔在公开场合与同样未婚的爱尔兰国王约阿希姆陛下结伴出行,并被允许自由进出爱尔兰王宫。时隔六年之后,这段感情再一次成为了整个欧洲家喻户晓的话题,人们讨论的焦点不再是他们的故事本身,而是固执的爱尔兰人是否愿意接受一个英国女人成为他们的王后。
爱尔兰被英国人统治了700多年,而且在1800年到1915年的这一个多世纪里被完全并入了英国的版图,如此久远的历史渊源却没有给爱尔兰和英国带来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英国人对爱尔兰态度往往是轻蔑和不屑,受英国人欺压、剥削,留下了一道道历史血痕的爱尔兰人对英国则更多是憎恶与仇恨。因此,他们可以轻易接受一位德国皇室成员当爱尔兰国王,并心悦诚服地向他宣誓效忠,却对他一直深爱的英国女人表现出冷漠甚至抵触的态度,而这种态度之所以没有被激化,或许只是因为王室和政府还未通过任何方式宣布国王要迎娶英国女人,一旦这种显而易见的意向成为了现实,爱尔兰民众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外界早已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