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装甲兵再次咳嗽起来,之后吐出了一口血水。他仰起头,看着硝烟不曾遮蔽的夜空,慢慢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是炫耀你小小的胜利,还是想掩饰你心中的恐惧?你以为你用9个生命消灭了这辆战车,就能用这个比例进行战役级别的换算,那就大错特错了。军官先生,你眼前这辆战车在被摧毁之前,至少击毁了4辆英国战车和1门英国火炮,我没有数过被我们打死的英国兵有多少,但应该不少于30人,只不过他们中只有一部分人归属你的部队。也许你们会成为今晚的胜利者,也许你们能够暂时阻挡同盟国联军占领不列颠的步伐,但你们赢得这场战争的机会有多少?”
英*官撇了撇嘴,从枪套里拔出手枪:“时间会证明一切的。遗憾的是,你铁定看不到结局了。”
对方言语似有恐吓之意,可这名德国兵却没有一点惧色,他捂着胸口喃喃语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看到奥丁的侍女们已经来到了战场上,她们将挑选勇士的魂灵带回瓦尔哈拉,盛筵飨待,我会在那里看着我的战友们赢得战争胜利,他们将戴满鲜花,从勃兰登堡门下凯旋而归……”
英*官并没有开枪射杀这个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德国兵,而是无所作为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生命迹象正在悄然流失的勇士。等到那双流露出遗憾与眷恋神色的眼眸变得空洞,干涸的嘴唇不再颤抖时,他长叹了一口气,神情失落地收起手枪。这个时候,他的士兵已经从“铁棺材”里清理出了四具阵亡乘员的遗骸,并将其平行摆放在战车旁边,另一队随身携带工具箱的士兵正赶来接手。从这辆战车的损坏情况来看,就算没办法让它重新移动起来,也还能暂时充当火力点来使用,而从更为深远的眼光来看,这种主体结构未遭破坏的战利品有助于英国的军事技术部门研发出更具实用性的反战车武器。
不多会儿,一名通讯兵匆匆纵马前来,然后在他跟前翻身下马。
“威灵顿上尉,李德上校让我给您带个口讯:布雷恩连和斯托克连已在西面一英里的位置跟敌方部队交上了火,现命你连火速前去,从斯托克连右翼实施穿插迂回。”
军官刚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环顾四周,自己的士兵正在打扫战场,不断有友军部队自此经过,但没有谁停下来接替自己的连队。
“伯德,集合部队!”军官当即向自己的一名僚属吩咐道。
通讯兵上马欲走,军官仰着头问道:“遇到的是敌方后卫部队?”
“不清楚,李德少校就交代了刚刚给您的口讯。我看前面好像打得很凶,芬格的坦克营发起了一次冲锋,但没能冲过去。现在电话线不通,我赶着去找团部报告,所以,上尉先生,祝您好运了!”
军官点了点头,目送通讯兵远去。
不多会儿,他的连队集结完毕,被他唤作“伯德”的少尉军官令各排迅速清点了人数,此时全连尚有76人,约为满编状态的三分之二,比起参加头两波进攻的部队要好得多,而且士兵们借着打扫战场的机会,从联军遗弃的武器装备里“淘”了一些有用的家伙,例如冲锋枪和反战车手雷,前者在近距离的混战中格外给力,后者较英国货更加轻便易用。
将烟蒂踩在脚下,军官高傲地昂着头,按惯例对他的士兵们进行简短的动员——这个步骤看似可有可无,但在形势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信心和士气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士兵们,之前不断有人问我,胜利离我们有多远?之前我无法做出回答,可是现在,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们,胜利就在今晚,就在我们眼前!从战斗打响到现在过去了四个多小时,我们成功突破了敌方防线,就像翻过了一道长满荆棘的篱笆,我们一脚踢翻了离把后面的看门狗,接下来没什么可以阻挡我们走向胜利的大门了。好吧,敌人的看门狗也许不止一条,我们可能会被它们袭击,但这有什么可怕呢?它们要我们的靴子,那就给它们吧!大不了光着脚敲响门铃。”
一如既往的诙谐引得士兵们哄笑起来,紧张情绪顿时被抛到了脑后,这就是英*官想要的效果。他看了看手表,没有立即下令出发,而是非常耐心地等了一小会儿,等来了从前线方向飞奔而来的第二名骑兵。
“威灵顿上尉,我奉命带来了李德上校的口讯:敌人从西、南两个方向对我军发起猛烈反击,布雷恩连和斯托克连所处的位置不利于防守,命你部就地构筑工事,随时做好接应准备。”
预感应验了,但这位出身名门的军官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皱着眉头说:“请回去报告李德上校,威灵顿连将无条件执行命令,但我个人认为眼下应当坚决进攻,用进攻粉碎敌人的最后一击。”
“您说最后一击?”通讯兵颇觉意外,但看对方眼神肯定,便应答道:“好的,长官,我这就赶去复命。”
威灵顿上尉毅然转身,向他的士兵们下令:“全连沿南北走向展开防御,敌军遗留下来的战斗车辆,能用上的尽量用上。”
各排解散之后,上尉叫来自己的副手,让他单独叮嘱三名排长,部署防御不能马虎,且要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