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操着流利英语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滞留小镇诺尔瓦的起义者们莫不惊愕万分,许多人撩开窗帘,或是从他们构筑的简易掩体里探出脑袋,试图从爱尔兰军队的堑壕后面找到声音的来源。
拿着从爱尔兰看守部队一名军官尸体上缴获望远镜,阿尔比恩起义矿工的领导者之一,威尔士人阿达姆迈克唐纳德看到在一群爱尔兰士兵的拱卫下,有个身穿笔挺军装的人在铺着地毯立着麦克风的台子上说话,在他身后的空地上摆放了好些座椅,至少有三四十人像是聆听讲演一样安静地坐在那里。
一个胡须稀拉的青年凑到麦克唐纳德耳边:“有机会干掉那家伙么?”
麦克唐纳德转头瞪了这青年一眼:“胡说什么呢”
青年用袖子蹭了蹭鼻头:“干掉他不就解决所有问题了?”
麦克唐纳德腾出右手照着家伙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最好的狙击手也难以射杀一千米外的人,而且只要我们这边枪声一响,镇子里所有的人都会在几分钟内被杀死,今后还会有数以万计的威尔士人因此而送命,懂吗?”
青年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视线焦点依然放在对面的台子上,这说明他的视力非常好,可惜他手里的步枪连五十米之外的树桩都打不中,更别说步枪有效射程之外的目标了。
“对于你们勇敢而鲁莽的行为,我感到敬佩而又遗憾。为什么敬佩?因为你们敢于舍弃生命,敢于将悲伤留给亲人和爱人,为了你们所追求的自由自主与无法打败的对手抗争。为什么遗憾?因为你们所追求的自由自主是片面的,是不切实际的,你们并不是生活在原始社会的原始人,不受约束即是自由自主。接下来请你们每一个人好好思考我的问题:一边是君主领导下经济快速发展社会秩序稳定官员贪腐稀少的国家,一边是民选首脑治理下经济长期停滞社会动荡无序政府效率低下的民主国家,你们愿意生活在哪一个国家?”
以威严而又宽厚的语气说完这些话,夏树留给对面的起义者同时也给身后的国际人士们,留了五分钟的思考时间,而后他再度发声:
“好了,先生们,思考时间到了。刚才我所说的两个国家并非随口假设,第一个国家就是如今的爱尔兰,也许你们的亲人曾经去过爱尔兰,也许你们在酒馆里听过许多关于爱尔兰的事情,事实上,最苛刻的评论家也不得不承认,爱尔兰自1916年以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人说这种变化的根源是它有一群质朴勤奋的人民,这没有错,但为什么它在过去的几百年里被称为欧洲最黑暗的角落?你们都是追求自由自主的人,应当有自由自主的思维,好好想想为什么至于第二个国家,它其实离我们很近很近,跨过英吉利海峡就能抵达。在过去的数百年间,它在君主制与民主制之间反复挣扎,而自1870年之后,它彻底进入了民主时代,但结果呢?它在工业上被德国超越,相继发生的布朗热事件巴拿马丑闻德雷福斯案件让人们对政府失去信任,民众怨声载道与此同时,在大西洋对岸,同为民主国家的美利坚虽然经济发展迅速,官员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现象一度严重到了令人汗颜的地步,这又是为什么?还有被你们某些人视为理想国度的苏维埃俄国,你们当真以为那是个人人自由平等不分贵贱的地方?你们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你们没有用自己的双眼去看,没有用自己的双脚去走,更没有用你们的内心去洞察社会发展的规律。等到时间证明一切的时候,你们终究要为自己今天的举动感到懊悔,因为你们正将威尔士推向黑暗而不是光明”
经过片刻停顿,夏树气势磅礴地续言道:“当我在加的夫大教堂戴上王冠的时候,你们报以嘘声,却从未问过我能够给威尔士带来什么。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们我曾给爱尔兰带去什么,将给你们带来什么:全面升级的工业模式,全面改良的政府管理,全面完善的福利制度,你们将会像五百万爱尔兰人一样,在安全可靠的环境中工作,受清廉高效的政府机构保护,享受社会化的福利,这,才是你们的理想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