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一个傲慢的、操着土耳其口音的家伙插了进来:“别担心,就算敌人是阿拉伯王国的正规军,也休想在昔日奥斯曼帝国近卫军的精英们身上占到任何便宜。要知道在十年前,那些阿拉伯人一听到我们的威名就会瑟瑟发抖!”
比滕上校不慌不忙的应道:“喔,伊斯坎少校,不得不说,您的希伯来语在非犹太土耳其人当中算是非常好的。既然讲到奥斯曼帝国,我们必须承认,它曾有过让整个欧洲颤抖的辉煌历史,可那毕竟只是历史。遗憾的是,人们再想要瞻仰奥斯曼帝国的伟大,就只能去图书馆;人们再说起土耳其的精锐部队,联想到的恐怕不是奥斯曼近卫军,而是土耳其共和国的某支部队。”
那个土耳其口音讪讪地笑了两声:“奥斯曼帝国不止是值得我们这样的土耳其人怀念,对于你们犹太人来说,奥斯曼帝国难道不是欧亚强国当中唯一一个对你们采取仁慈接纳态度,而且在你们特别困难时期向你们敞开大门的吗?”
在奥斯曼帝国并不特别漫长的历史中,犹太人确实受到了奥斯曼统治者的优待,1376年被匈牙利驱逐的犹太人,1394年遭查理五世驱逐的法国犹太人,15世纪初被西西里群岛驱逐的犹太人,都在奥斯曼帝国找到了避难地。另一方面,犹太人对奥斯曼土耳其的经济发展起到了积极促进作用,这种相依相存的关系也跨越了朝代更替——在土耳其共和国治下,犹太人依然是受欢迎并且得到庇护的,所以,犹太人并不需要像伊斯坎少校这些前朝遗老一样,为奥斯曼帝国的覆灭而感到哀伤。
“飞行军”指挥官没有吭声,土耳其人也不追问:“好了,在结束通话之前,我顺带重申一下我们的战术策略——在敌人主力进入射程之前,我的人不会开火;等我们开火了,敌人必定尸横遍地!”
“没问题,伊斯坎少校。没准在你们开火之前,我们就已经把敌人狠狠修理了一通,让他们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比滕上校答道。
“那样最好!我不喜欢部队出现伤亡,虽然没有哪一场战斗是可以完全避免伤亡的。”土耳其人应答说。
于是,空中与地面的无线电通讯暂告一段落。村镇外围,阿拉伯人的探哨骑着马来回飞奔,不断朝天鸣枪,却不轻易进入村镇。犹太人在阿莫纳建立村镇的历史只有五六年,但大部分建筑都是坚固的木石或砖混结构,而且考虑到自我防御的需要,建筑物的分布紧凑有序。“飞行军”的武装民兵们占据了东面、北面以及中心的建筑物,并且分出一队人马协助本地民兵据守牧场,爱尔兰外籍兵团依托南面和西面的建筑组织防御,居民们有的聚集到了村镇中心偏西的教堂,有的就在自家地下室躲避战祸。
除了在空中布置侦察警戒机,犹太人一方还在村镇外围部署了不少暗哨,他们借助有线电话或无线电步话机向村镇里的指挥人员不断通报敌情。最初抵达阿莫纳外围的阿拉伯探哨只有二三十骑,不多时,上百人的先遣部队从东面逼近阿莫纳,这些阿拉伯人都是一人一骑,他们挥舞着马刀或是长毛,有的背着步枪,有的挎着左轮,还有几支美制汤姆森冲锋枪,武器型号想必是一锅大杂烩。
紧接着,只听一声响亮的唿哨刺破夜空,奔跑的马蹄声随之汇集成片,阿拉伯骑手们成群结队地冲向阿莫纳。不等他们进入村镇,枪声响了,犹太民兵迫不及待地开火射击,靠近村镇的阿拉伯骑手顿时人仰马翻。可是细细分辨,不少人是因马匹受惊或自己慌了手脚而坠地的,真正被枪弹击伤击毙的并不多。
一栋三层楼建筑的楼顶上,全副武装的爱尔兰外籍兵团“穆罕默德”营指挥官伊斯坎少校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按在腰间的皮质枪套上。在他身后,背负战场无线电台的通讯兵以蹲姿保持戒备;在他深浅,一名神色冷峻的士兵匍匐在地,通过胡伯特-ii型半自动步枪上的狙击镜观察进行中的战斗;在这栋建筑物的后院,一个三人迫击炮组已经挖好了简易掩体,随时可以支援犹太民兵对抗阿拉伯人。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伊斯坎看到阿拉伯骑手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失去马屁的倒霉蛋在后头狂奔,这个左脸留有一道长伤疤的前奥斯曼近卫军军官很不屑地嘀咕道:“照这样打,子弹耗光了也不见得能把阿拉伯人击退。民兵就是民兵,就算训练再久,也不能当正规军来用。”
约莫一分钟过后,枪声才完全平息下来。正当人们以为阿拉伯人的攻势已经暂告一段落的时候,北面的牧场响起了枪声,手枪、步枪、机枪混杂一块,不到半支烟功夫,那个方向火光闪跃,手榴弹的爆炸声接连传来。
片刻,通讯兵向伊斯坎报告:“长官,比滕上校呼叫您!”
伊斯坎冷冷一笑,转过身拿起话筒:“上校先生,看来你的人太沉不住气了,伏击作战的优势被他们轻易挥霍掉了。牧场?你们在那里有40个人,三支冲锋枪,一挺机枪,还有一栋非常适合防御的仓库,对付没有重武器的骑兵是绰绰有余的,才一个回合就说撑不住了?不,这种情况非常不适合转移,告诉他们,眼下呆在仓库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很快就会有一队精锐战士前去支援他们……是的,支援是必须的,一旦敌人发现村镇难以攻克,而牧场的抵抗较为软弱,很可能会把注意力转移到牧场那边,甚至调派主力投入进攻。派多少人过去?如果他们能坚持到援兵抵达,两队战士就足够了,但如果他们丢掉了仓库,至少要五十人才够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