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业与父亲刘寿昌漫步在长房的大院子里,看着树枝上的积雪慢慢融化。两人穿戴的严严实实的,皮靴在地上踩出一步步足迹。
“继业……”刘寿昌表情略显严肃,这几天他作为老爷子的长子承受了很多压力,家族的重大决策需要他来决策。这个时候,刘寿昌便想到了自己的儿子;眼见他也事业有成、已经有出息,想着有些事情也应该与他商量。一来是让他多了解家族的情况、二来也是看看他能否对情况提出些好的建议。
对自己的这个有出息儿子的能力,刘寿昌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祖父……昨天又吐血了。”
刘继业沉默。
就刘继业所知,在老爷子刘易博之下,他的三个儿子刘寿昌、刘启昌和刘悠昌所在地的三房分别控制了绝大部分刘氏产业。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长房已经逐渐从原本的主业钱庄中抽出了资金,在刘继业的鼓舞下与二房合作进军实业,通过置办面粉厂而获得了高额的利润。就在不久前,刘寿昌已决定从钱庄和其关联店铺中抽调出一百三十万两银子的巨额资金进行投资,长房已是铁心准备在实业的方向走远了。
二房以刘继嗣为首也慢慢偏移了它一开始的当铺和药材生意,此刻随着长房一起大办实业;不过由于资金比不过长房,因此只能在面粉厂中占有约35%的份额。
在长房与二房合作的三年里,两方基本保持着克制。在赚钱的前提下,大家不管私底下如何防备、如何勾心斗角,但明面上都是一派和气,在达成了共赢的同时也让合作变得很顺畅。如此下来,在无形中长房与二房的关系反而变得更加紧密了。此次长房准备扩大投资、二房也不甘示弱。虽没能运作出如过百万,但也努力筹集了大约四十多万两银子,准备继续和长房合作办厂。
在投资实业的盛宴中,唯一落下的就是三房了。固守着南北货和一批田地的三房这些年来毫无起色;基本上只是勉强维持原样,生意并不好做。虽然三房在看到长房的成功后也曾一度想进入实业,但无奈资金实在匮乏,最后勉强凑出二万多银子来,也只能做个居无轻重的小股东。
刘寿昌轻叹一声,意味深长道:“老爷子还有一口气呢,某些人就已经按耐不住想分裂我们刘家了。”
“父亲也不必过于担心,跳梁小丑哪里都有……况且父亲你不是已经被老爷子授予了家主之位吗?如此为何还要惧怕三房?”
家主躺在病榻上朝夕不报,他的后代们却已经为了家产而开始明争暗斗……虽然残酷,却是绝大部分清末大家的真实写照。而早在几年前刘易博身体虚弱后,家主位置实质上便一直是刘寿昌在代为行使。此次老爷子重病时,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家主之位交给了刘寿昌。
因此刘继业并不是很理解即将成为下人正式家主的父亲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除了家主之位,实质上,刘易博以下的刘氏家族,基本上就是长房和二房做大;其中占优势的还是长房。
刘寿昌却有其他的顾虑。
在同时具备家主地位以及族里优势地位的这一情形下,原本刘寿昌对于老爷子西去之后并不需要太过担心,身为长子继承家业理所当然、就算是分家他作为已经拿到大头的也不需害怕,更何况他身为家主可以很大程度上影响分家的最终分配。
不过这几天三房却打算借着分家来分一杯羹、小弟刘悠昌传话说刘氏的产业本来就没有过明确划分,什么长房负责钱庄之类的,都只是老爷子暂时的安排,并不是正式的区分。既然这样,那家产就理应都是大家共同的。所以万一老爷子西去后,大家要是分家,就应该将整个刘家的产业一起来分。
这样的话,实业啊、钱庄啊、南北货、当铺什么的,都要有三兄弟的份额在里面了。
本来嘛,刘寿昌也不怕这些,作为嫡长子和下任家主,他有足够的能量来让刘悠昌闭嘴。不过自从去年他默许刘继业清理面粉厂中的裙带关系后,长房在族内的名声就坏了许多。此刻许多对长房心怀不满的人居心叵测地声援刘悠昌的主张,一时间居然在族内形成了气势,让刘寿昌不得不重视起来。
而且这次似乎那个一直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弟弟刘悠昌是铁了心要闹一番……再加上族里那些不让人省心、惟恐天下不乱的族人,哪怕事情最后不成,也能把人恶心个够呛!更何况家族不睦、老爷子尸骨未寒兄弟就开始争家产,传出去也不是件好事儿,足够让刘家人颜面尽失!家族名望的损失也会进一步影响到生意上的声望。
刘寿昌在将问题和自己的顾虑与刘继业介绍后,刘继业沉思了片刻,方才缓缓道:“这里关键要看二房的态度。”
“没错。”
“三房这个提议,虽然会影响到我们,但是同样也会对二房造成改变。想必文远和叔叔他们也是不愿看到三房从他们的产业中撕下一块来。”
“话虽这么说……”刘寿昌眉头依然紧皱:“但对比能从长房这里获得的利益,二房损失的那些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刘继业听后也觉得不应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再次思考良久后,忽然想到一点,出声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