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命。”
刘瑾嘿嘿笑着,却是值得,正德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你是想说,曾大哥有金牌在手,莫说是口诏了,就算是圣旨亲临,甚至在大殿之上,若朕错了,他也敢和朕相对,对否?”
正德笑着说完这话,却是并没什么介意的。
刘瑾嘿嘿笑着,却不说话,只不过,却等于是默认了。
“曾大哥明明可以拿出金牌,可却并没有如此,而是招惹麻烦上身,你可知为何?”
正德叹了口气,眼中,却是有一丝的感概。
“奴才愚钝。”
刘瑾摇头,满脸的媚笑:“还请陛下点拨。”
“一旦亮出了金牌,曾毅地位超然,自然不会有人敢难为他,可却也有一点,朝廷中的一些事,他是无法涉身其中了,他这是为了朝廷啊。”
正德感概,却是也知道,有时候,地位超然,可是,却也不可能搀和进一些事情当中,别人畏惧你,自然,不会让你知道一些事情。
地位超然,你所到之处,什么些腌臜的事情都会被提前隐藏起来,根本让你看不到真相。
“奴才明白了。”
刘瑾点头,却是随风倒:“曾大人一心为了朝廷,只是,这次,杀了传诏钦差,却是让人抓住了把柄。”
“谁说那是传诏钦差了?”
正德一瞪眼,看着刘瑾,道:“朕何时有过此等口诏了?”
刘瑾楞了一下,道:“可是内阁那边?”
“内阁的阁老们,会护佑一个死人吗?”
正德笑呵呵的看着刘瑾,说的话,却是让刘瑾陷入了沉思。
正如正德所说,只要他说没下过如此的口诏,内阁那边,自然也会随之改口,推拖此事内阁不知。
到时候,一切事情,自然全都会推在胡幕这个死人的身上。
“奴才这次是真的明白了。”
刘瑾嘿嘿笑着。
“你这个掌印太监,日后可不能随着朝廷那帮大臣的口风走了。”
正德站了起来,道:“让曾毅留在河南赈灾的旨意传出去没?”
“若是快马加鞭,该是能追上的。”
刘瑾自然知道正德的意思,可是,他却是不敢实说那道旨意才刚出京城没几个时辰,是以,换了个说法。
“追回前诏,让曾毅即刻回京,兵部左侍郎继续坐镇河南,半年后返京,刑部尚书闵珪,负责河南赈灾,灾情缓解后,回京交旨。”
顿了顿,正德叹了口气,道:“至于河南布政司的那些个银两,暂时全留在河南赈灾用吧,等闵珪回京时,让他将赈灾剩余的,押送回来就是了。”
“陛下。”
刘瑾急了,太监,那可是最贪财的,身上有缺陷,是以,都是以收集金银为乐了。
“那可是百万两金银啊。”
刘瑾着急的道:“全都留在河南?也是用不完的,还不如让曾大人顺带押送回京,充实内库。”
“你认为可能吗?”
正德苦笑,看着刘瑾,道:“曾毅的脾气,你该是知道的,就算朕下了旨意,怕他也是要忤逆的,还不如朕大方些,把这些银子留在河南赈灾,也免得在让他背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陛下,您对曾大人,爱护有加,这君臣之谊,传了出去,定然能流芳千古的。”
刘瑾嘿嘿笑着,拍着马屁,自然是知道正德喜欢听这些的,才故意捡这些话说的。
“曾大哥为民之心,朕是知道的。”
正德眼中充斥着信任。
八月初。
曾毅终于是开始启程返京了。
这行程,不可谓不缓慢。
皇帝的圣旨,几个月前就已经到了,可曾毅就是拖着,一直大病不起,躺在床上,谁能逼他走?
直到河南的灾情彻底平稳,曾毅的病情,才在这个时候转好了。
而曾毅这一病,却是把闵珪给气的快疯了。
曾毅是病了,可是,赈灾的事情上,却是没少插手。
闵珪能如何?曾毅的霸道已经在之前展现过了,在赈灾这种事情上,他根本没必要和曾毅起争执。
“大人,实在不易啊。”
司徒威护在曾毅的身边,道:“离京小半年了,总算是回来了。”
“是啊。”
曾毅点了点头,道:“入了京城,怕是又要忙活一阵咯!”
“河南那么大的风浪,大人您不是都闯过来了?”
司徒威在一旁嘿嘿笑着,道:“什么阴谋诡计,怕是都难不住大人您的。”
钦差回京,是要先进宫交旨的。
曾毅也不例外,进京后,交了钦差仪仗,就乘轿子进宫了。
“来的正好,快,换衣服。”
正德一见曾毅,却是什么都没问,也没说,就把一套青色的儒衫往曾毅的怀里塞。
“陛下,您这是?”
曾毅有些发愣,看着已经换成了一身小厮打扮的刘瑾,又有些发愣的敲着一副富家公子哥穿着的正德。
“曾大人,陛下这是准备出宫体察民情呢。”
刘瑾在一旁嘿嘿笑着,讨好的看着曾毅,虽然曾毅官职不大,可是,手中的金牌,却是让曾毅真的成了这大明朝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体察民情?”
曾毅反应了过来,脸色就有些发青了,他不是不赞同正德出宫。
在曾毅看来,真把皇帝圈在宫中,也是有些可怜的,虽然是天下至尊,可却没有自由。
但是,曾毅可不认为正德这是第一次出宫了,而且,是由刘瑾带着,肯定不会学好了的。
“就是出去转转,整天在宫中闷着,朕都快闷疯了。”
正德自然也看出了曾毅的态度,笑着道:“出宫转转,也能了解民情,省的下面的官员只会骗朕。”
“出宫私访,臣倒是不反对。”
曾毅叹了口气,道:“只是,朝事,也不能耽搁了。”
“行了,一回京,就啰嗦。”
正德有些不满的翻着白眼。
“算了,算了,不说了。”
曾毅叹了口气,也是知道正德脾气,若是正德能听他的,那就不是正德了,连弘治当年都没法朱厚照,更何况是曾毅了。
“臣这刚回家,一身的麻烦还没解决,就这么陪您出宫,怕是被发现了,麻烦更大。”
曾毅笑着,不过,却也开始换身上的衣服了。
“怕什么?“
正德哈哈笑了起来:“现在,朕可是皇帝,有朕帮你拦着,怕什么?”
顿了顿,正德看着刘瑾,道:“刘伴,你说,某人敢在河南装病两个月,还会怕这些许的麻烦不成?”
刘瑾在一旁嘿嘿笑着,却是不接腔的。
“臣那可是为了河南的灾民。”
曾毅换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道:“河南吏治堪忧,若是臣不在旁边看着,真怕那些个钱财在被贪墨了,到不了灾民的手中。”“朕知道,你是为了朝廷,朕信你。”正德神情终于凝重了一次,拍了拍曾毅的肩膀,道:“千古君臣,这句话,朕,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