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酱缸,闷半晌儿了也不打耙?你不私下跟俺说,你不同意德儿去找他大舅吗,这咋说风就是雨,俺这白脸白当了?你洋拉子倒上树,理都叫你占啦?你老闷驴,啥事儿到裉结,你才撅屁股只拉驴粪蛋儿不放屁,能把人熏个倒仰?真应了那句话了,‘贵人语话迟’,你顺垅沟找大半辈子豆包了,穷圪垃还长个金口玉牙贵人嘴呢,俺看你就短踹?猪心思,不挨刀不叫唤?又想贪肥长膘,又舍不得去死,好事儿都叫你占了呢?德儿要走,像剜你心似的?瞅你里外蹿达,以为俺眼瞎是不?里外装好人的买好,叫俺当那汤卵子?不就……啊啊,你是祖宗,俺供着你行了吧?”
吉殷氏只管说的痛快,信口开河,瞅吉烟袋朝她一瞪眼,立马撒过尿的猪吹篷瘪了,忙改口认错的瞎说一气,吉德忙两边讨好地说:
“娘呢,是刀子嘴豆腐心。爹呢,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这叫快刀遇到滚刀肉——难拉!唱戏,总有开锣的。要不然,这戏咋开场呀?娘,咱家这啥事儿,不都是你先琢磨的?爹一搕打烟袋锅,这事儿就定了。你俩这辈子,这一台戏,不就这么唱的吗?”
吉烟袋狠了一眼吉殷氏冲吉德说:
“俺顺道给你大舅拍个电报,省得到了那现抓瞎?”
吉烟袋说完,叫吉盛到牛棚把小毛驴牵出来,又叫吉增装点儿草料,随后一扭身走出屋门。
吉殷氏想起点儿啥,忙趴到敞开的窗户喊:
“哎,你不带俩钱呀?猪啊你,拿嘴拱呀?”
吉烟袋冲窗户里的吉殷氏喊:
“不用了?俺卖到窑子里,还值俩子儿?……集上老倔头那噶达,还该俺烟叶子钱呢,足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