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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 2)

春芽回门这天一大早,吉盛比谁都起得早,天刚麻麻亮,就爬起来,先给小毛驴添料饮水,又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破东烂西的又归拢归拢。勤快的出奇,无非有点儿以功抵过的意思。都忙乎完了,上灶房打了一盆水秃噜了把脸,又㧟了盆水端进屋放在凳子上,回身轻轻推醒吉增。吉增迷迷登登的瞪着眼生气地问:“你干啥玩意儿这一大早,你不睡推俺干啥,找揍啊?”吉盛嬉皮笑脸的趴在吉增的枕头边儿说:“二哥,昨下晚睡觉前俺不跟你说好了吗,咋想变桄子啊?”吉增眯哈地问:“你说的啥事儿呀,俺早忘八百国去了?”吉盛嗨嗨的说:“你咋忘了呢,黄天霸呀?”吉增瞪大眼睛,“是啊!”勾筋起来身子拍着脑门儿说:“你瞅俺这猪脑子,睡一觉就忘了?三儿,不就黄天霸吗,交给二哥,你只管跟大哥大嫂回门去,俺在暗处盯着你们,一有风吹草动,俺就收拾那个黄、黄天霸,俺让他管俺叫爷爷?”吉盛将军地说:“别吹牛啊,整砸了俺可不饶你?”吉增“哐”拍下胸脯说:“大山不是堆的,大海不是挖的,火车不是推的,牛匹不是吹的,你二哥五花八门没有不通的,三教九流没有不晓的,咱那拳脚棍棒戟,那十八般武艺,啊,你二哥多暂说过瞎话呀?别说一个黄天霸啊,就是十个八个黄天霸也不在话下?三儿,二哥那两下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啊?胆小不得将军坐,怕事儿就别惹事儿,惹事就不要怕事儿,你不怕事儿,事儿就躲得你远远的。哼,小嘎豆子!”

吉德结婚那晚上黄天霸起屁,叫吉德一泼尿嗤个正着。吉盛、二滑屁跟三嘎蛋闻讯逮住后,整到村头一顿胖揍。事后吉盛怕大哥大嫂回门时黄天霸找麻烦,就求吉增帮忙。吉增埋怨的挖苦吉盛:“不担事儿净惹事儿,一波未平又起大浪,那黄村可是黄天霸的地盘,大哥大嫂回门他肯定报复,你小子求俺算求对了?那臭小子敢奓刺儿,俺替你摆平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吗,俺还眼瞅着大哥大嫂挨欺负不管啊?俺帮你可不是冲着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俺就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吉盛趴在被窝里,千恩万谢的拿好话添活吉增,吉增也不含乎,叫吉盛少扯那扔艮扔,亲哥们别扯那没用的。吉盛还要说啥,吉增早呼呼过二道岭了。

吃过早饭,吉盛牵过吃饱喝足的小毛驴套上小板车,拿被花铺在车棚上,叫春芽跟吉德上车坐好,他自个儿一片腿坐在辕子上,“嘚嘚”两声一扬鞭子,小毛驴“哒哒”的走出院子,吉殷氏送到大门外还喊:“吃了晌午饭早早回来啊!头次回门,不要在娘家过夜啊?”吉盛回身说:“知道了娘。你都说多少遍了,这个磨唧不放心哪?人家能把你儿媳妇觅下咋地,瞅你罗嗦的?娘,告诉俺二哥一声,别忘事儿?”吉殷氏听了吉盛的话,磨头回院自语道:“这孩子净说些没头没脑的话,莫名其妙?”她走到东厦屋冲敞开的窗户里喊:“老二!三儿叫俺告诉你别忘事儿。”吉增嗯哪的答应:“知道了娘!”吉殷氏又丁上问一句:“啥事儿呀神神兮兮的?”吉增走出房门说:“没啥事儿,娘,俺出去了。”吉殷氏从窗下木架子上拿起簸箕说:“瞅你穿的这个肋脦,不会换一件呀?那才没颣(lei 毛病)呢,逮着一件是一件,就不下架了?没事儿别瞎逛,打仗升天的。有空跟你爹下地去,省得俺操闲心?”吉增边走边说:“就那两镐头地有啥干的,俺爹还闲半拉膀子呢?上地也是从地这头遛跶到地那头,没劲!”吉殷氏叮嘱着:“遛达一会儿就回来,晌午俺给你捞二米饭,酱茄子。”吉增答应一声,就急急的向村外走去。

吉增出了村子,没有走大道,直拐进庄稼地垅头窄窄的小毛道,这样到黄村比走大道近有二三里地,他就能比吉盛的毛驴车早赶到黄村。

徐徐的小风夹带着海气味,爽爽地拂摸着吉增略带有稚气的脸膛。他行走如飞,热亮盖上浸着细细的汗丝,后夹背也感觉有些湿汗。毛道两旁高出他有一头的苞米,一会就叫他甩在了身后,眼前是一片趴拉棵的白菜地,他眼敞亮了心也敞亮了,才苞米地高高的苞米秆子叫他心里有点儿压抑,不舒服。过了白菜地,是一片谢了果的桃园。这片桃园叫他想起到营口学徒前,跟一帮半大小子偷桃子吃,被园主撵的情景,他惬意的嘿嘿笑出了声,出了桃园,刺鼻的大葱味,使他鼻翅煽了煽。他受不了大葱又甜又辣的美味诱惑,哈腰薅了一棵盈尺葱白的大葱,边走边扒去外皮掰掉葱胡子,放到嘴里嘎嚓咬了一口咀嚼,又甜又辣的气味刺激得他从头到脚的浑身出了汗,这种感觉更加刺激他狼吞虎咽的大口吞食,一根一尺多长的葱白,转眼成了他腹中之物。他辣得哈哈的吐着葱气,眼角挤出了辣泪。前边大道两旁的杨树,一棵紧挨一棵的排成两大溜,直伸向黄村村头。杨树下面,长着没腰深的各种蒿草,人猫下去鬼都难发现。

吉增来到大道上,低头察看没有小毛驴车走过的车印蹄迹,他下了大道,隐在蒿草里慢慢移动靠近黄家村。在离黄家村有半里来地时,他发现前面的蒿草有异样的晃动。他猫下身躲在一棵杨树后,就见有颗脑袋,鬼鬼祟祟的探出蒿草丛,向通向黄村的大道张望。紧接着,又有五六个脑袋冒了出来,东张西望的瞅了一会儿,都缩回蒿草里。吉增蹲在树根儿下盘算,好个你黄天霸,你还真叫老三说着了?小人肚肠窄,坏人心胸小,你还真要下死手报复啊?擒贼有据,抓偷有赃,俺等你下手俺再动手,量小非君子吗?哈,你小子要敢动手,俺就好好过过瘾,不打你个长长记性,就不知啥叫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哒哒哒”清脆的驴蹄声由远而近,吉增已看到了毛驴车。他按事先约好的信号,平安无事吹一声长哨儿,有事发生就学猫叫,吉增发出猫叫的警报。吉盛一惊,学鸤鸠(布谷鸟)“臭咕臭咕”两声,又低声跟吉德和春芽咕囔几句,就下了毛驴车,牵着毛驴没事儿人似的朝前走。

“嘀嗒嘀嗒嘀嘀嗒……”

小喇叭凌空炸响,旷野寂寂,惊得树上的小雀儿撺箭儿的穿上空中,唼唼凄啼。

“娘的,挺能整哦,还会吹‘拜洞房’呢?”

吉盛冷笑说着,警戒地向四周挲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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