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仨的到来,吉德的身世徘徊起漪澜,扑朔迷离的萧墙也露蛛丝马迹,悄然暗流已涌动。
“文静,大德到了。二增跟三盛俺那俩外甥也一起跟来了。俺安顿在黄家大院家里住下了,看你有啥说法?”殷明喜跪坐在蒲团上,看着盘坐在观音菩萨左侧佛龛供桌前的莲花庵住持文静师太说。
文静师太,身着洁净叠皱清晰的土褐色的棉僧袍,头戴僧帽,端详端庄的盘坐在蒲团上,左手捻着念珠,右手零零乱乱的不节奏地敲打着木鱼,双眼微闭,浅斟低吟,安谧(mi)风雅,平静如水,脱俗不凡,骨子里透着金枝玉叶的大家闺秀风韵。
看上去,文静师太要比三十七岁少妇实际年龄嫩绰,年轻得多,少兴!鸭蛋脸儿,白皙清秀,天然俊美。不修柳叶眉,不染黑睫毛,闭目上眼皮一痕深印,睁开起双眼皮儿。直鼻端绢,小嘴儿翘翘红润润,嘴角流露出刚毅、柔媚、执着的气质。眉间掩饰着某种忧怨、悒(yi)郁和尸位素餐的无奈,‘玉容寂寞泪阑干’,内心隐匿着极大痛苦,濒临崩溃边缘,通过瞬间睁开的眼中迸出。眼珠儿上,涂抹着一层薄薄的水膜,在微弱闪动的青灯映照下,发出盈盈波光,抖抖的凝聚成泪珠儿,滴滴流过没有粉饰的脸颊,炙渍的滞留在翘翘的嘴角边,掉到僧袍胸前凸起处,洇染一个又一个水印的黑点儿。于无声处胜有声,殷明喜不忍的低下头,心酸的泪珠滴滴的,无声涕泣。
“文静,俺知道你心里苦,俺也是在鏊子上煎着呀!”
文静的悲戚哀婉,叫寡言少语的殷明喜心碎肝裂,怜悯的缰绳,紧绷欲断的祈求,又像似要做出重大决断前的求助,征询文静的攫(jue)夺。
二十年啊,形单影只的青灯伴木鱼的苦行僧生涯,叫文静滔滔起伏的心潮慢慢平静下来,左手捻捻摸摸右手指上的翡翠戒指,这个殷明喜亲手给她戴上的寄托爱情的信物,一直陪伴她走过漫漫长长蹉跎岁月,就如殷明喜在她身旁。她缓缓动情地说:“明喜,你是大德他爹,一切你做主。阿弥陀佛!”文静控制一种蠢蠢欲动的情感爆发,木人石心,平淡的回答,叫殷明喜心揪揪地难受,沮丧地看看文静,“你这个当娘的,二十年了,就不想……你真的恩断情绝了吗?”文静眼里满是一种渴望的企盼,虑虑地说:“南人驾船,北人乘马,水土风俗魔咒,漠然置之,也恐拔出萝卜带出泥呀?”
那波动的青春,燃烧的爱情,一一幕,波澜迭起的冲动,揽起漪(yi)涟的浪漫,太阳破碎了,月亮残缺了……
谁叫两颗血拉拉的心,带着抹不去的伤痕,在冷却中厮守依恋?
“明喜,我有了身孕。不管咋样儿,我要生下咱俩的孩子。”
文静向殷明喜说出这叫人震惊的**话。她不容殷明喜思忖,又固执地说要生下他俩的爱情结晶。殷明喜是又忧又喜,哪还有回旋余地,只有抱着文静默祷。
“三弟,你东窗事发了?兰大师哥早看上了文静小姐,嫉妒你,向老东家捅出了你和文静小姐的私情了,老东家把文静小姐关在闺房,不叫出门,说是要……三弟,快跑吧!俺和大师哥说好了,出师就到边外吉林黑龙县闯闯,你要去,就到那哈找俺。”
兄弟因文静闹闿(kai)阋(xi)墙,殷明喜的二师兄杜老七,把兰大师兄告发他的事儿合盘端出,并出主意叫他逃走。
“二哥,文静怀上了俺的孩子!”
“啊?这……”
“你可不能讲出去?老东家不同意,俺和文静就私奔。”
殷明喜跟杜老七说出天大的秘密。杜老七也傻了。
“三弟,你给大师哥俺出来,在柜底下藏啥藏啊,殷大叔找你回老家成亲呢?”
殷明喜的兰大师兄,又釜底抽薪,带殷明喜他爹来绑他回家成亲。
“绑了这糊涂孽障!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私定终身,有爹活着,甭想?”
殷明喜他爹受兰大师兄唆使,耍父权,捆缚殷明喜回老家成亲。凤配凰,成一枕黄梁梦,鸳配鸯,成一磨无碾戏。
“二哥,俺拜堂不上炕,快告诉文静找俺姐,一定把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