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喝对殷明喜多抢皮货市场生意,独占鳌头,心存不满。邓猴子火上浇油的一戳咕,又叫他增加了几分忌恨。今儿顺水推舟来吃杀猪菜,就想耍耍酒疯,当面锣对面鼓的敲打敲打殷明喜的嚣张气焰。殷明喜能请他说明还没摆谱,见面还称兄道弟的,不像阴奉阴违的搞甩头,心里的气就瘪了不老少。
正当高大喝乘兴仰靠在椅子上,傻眉愣眼听殷明喜舞词弄墨的白话,突然觉得殷明喜话茬不对,冲个个儿耍来花舌头,没想到啊?他殷明喜正人君子不会玩撅屁股的花事儿呀?平常谈正事儿啥的,高大喝对殷明喜的套路还能猜出个仨瓜俩枣儿的。今儿嗤拉的屎蛋子不像正经货啊?他拍下亮脑门子,啪啪的拍得山响,醒过腔来,一脑门子忌恨不知不觉的烟消云散,淡化了很多,拉进距离的哈哈的点点殷明喜大叫,“好你个千里嗅啊,也会油嘴滑舌了?你拿我开涮啊,把我当猪了,我倒成了杀猪菜啦啊?”高大喝这一笑叫,大伙儿飞出的魂一下子跩在地上,一片哗然。一贯板栗的殷明喜,也会逗上闷子了,在场人没有一个不乐得眼里流泪。殷明喜看大伙领略了他说笑话的才华后,这才咧开嘴笑上眉梢,“啊哈哈过年了,俺也开开大喝老弟的荤腥,不说不笑不热闹!大喝老弟这人啊,俺了解他。这人哪,大咧咧,对人仗义,不记恨啥小疖子小疙瘩的。可有一样,旁人给他个梯子,他就能蹬高上房揭瓦。仗性!”
殷明喜借风趣说笑这一招,是投高大喝爱开玩笑的嗜好秉性,以夷制夷。他清楚在黑龙镇皮业同行里,能和他匹敌抗衡的,只有祖辈走过崴子的高大喝。高大喝对他不忿由来已久,只不过还没达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但暗地背后也搞了不少移石搬沙的小动作。殷明喜深知同行是冤家这个从骨子里传承下来的固顽,可他还知道冤家易解不易结的道理,同行自相残杀,只有两败俱伤。他采掘“和为贵”的儒家中庸之精髓,给甜枣不打巴掌的拉拢之策,化解疙瘩,软化高大喝的仇视,叫他和他有一种不居高临下平起平坐的感觉,以不至于背后于他离心离德的舞枪弄棒。就达不到同舟共济,也不要弄出个分道扬镳的向背地步。打蛇打七寸,打狼打腰眼子,掐芒掐尖儿,擒贼擒王,要想拿总住皮业同行,听命于他,就得先制服高大喝。哪个商人不贪利,要想掐住高大喝不与他走向对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那就得给他一些甜头。这就是殷明喜请高大喝等同仁的初衷。
“啊,对不住了大喝老弟,俺先自罚一杯,也是鼓励俺个个儿一杯,会说笑话了嘛!”殷明喜啁了一杯后,吉德给又斟满,“这杯酒,俺敬大伙儿,来干喽!”
“干喽!”
“伙计们,随意!”殷明喜向众人招呼完坐下,拍着高大喝,“老弟呀,咱哥俩,俺单敬你一杯。大德子,给你高大叔倒上。”
“殷老兄,”高大喝闷了酒,一撩眼皮,“你还有好嚼裹没拿出来吧?你不拿出来,咱们这些爷们年也过不消停啊?”
“好酒不怕巷子深,好饭不怕晚嘛!”殷明喜一脸的隐秘,透出一丝笑,“这过去呀,一家有个老太太偏心眼,蒸了一大碗鸡蛋糕,当一帮孩子面都给了老大。老大呢,搂在怀里这个乐。等他拿眼睛瞅瞅众弟兄时,心里一阵惊悸。咋啦,老太太偏向,众兄弟眼巴巴盯着那大碗鸡蛋糕。眼里充满羡慕、妒忌、仇视。大一点儿的,挨肩的,那捏着小拳头的眼神里,冲斥争抢的**,大有跃跃欲试一触即发的劲头。小一点儿的,两眼充满无奈,但小手却在不停的拽扯那大一点儿的袖头,杵咕大一点儿的伸头动抢。那老大,虽顾及老太太的偏爱,还是明事理的跟众兄弟分吃了这碗鸡蛋糕。众兄弟,看着空空的大碗,彼此拍着肚皮,都笑了。有意思吧,这个故事?”
“这就是你要给我们的好嚼裹?”高大喝诧异的瞅着一桌猜疑的目光,“不会吧殷大哥,这可是到嘴的肥嫩嫩的鸭子啊?”
“有酒同喝,有饭同吃,道上不也有过嘛!”殷明喜瞅着惊异的高大喝和众同行掌柜的,“一个人撑死,众人饿死,不好吧?”
“啊呀殷大掌柜!你不是要把你那批军货订单分给我们大伙儿一部分吧?”二皮子掌柜的还是不相信的疑惑地问:“你舍得,图稀啥呀这么做?”
“是啊!不该呀?”三娘们掌柜的也说:“你老去莲花庵拜佛,叫佛感化了,有了菩萨心肠?”
“大伙儿别瞎狐猜了。殷大哥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猜疑啥呀猜疑?殷大哥,说心里话,从打你的生意火了,我高大喝就一直心存忌恨,可我又斗不过你,只有忍气吞声默默地搁在心里憋着。没想到,你心里还装着我们这些快要要饭吃的同行弟兄,我太不是人了,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哥,我浑哪,对不住你,背后没少说你的坏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有人竟还拿我当大傻瓜。不说了。我提个头,为殷大哥提携我们这些小弟,我们借花献佛,敬殷大哥三杯!”
众掌柜扫去活计接济不上的心头愁云,亮瓦晴天唔嚎的响应,“这回好了,殷大掌柜手丫巴溜那点儿缝,拉拉那点儿,就救了我们大伙儿的命了。啊改日子,咱一家做一个东,请大掌柜赏脸哟!”
“喝喝喝!”高大喝敞亮嗓子喊:“这回咱们可得甩开膀子好好喝喝,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