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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1 / 2)

花山狸率领的二十几只小划子,雁翎似的冲向捞子,“嗖嗖”抛出油捻子,有的落在捞子麻袋上,有的抛进了捞子一旁的江里,“吱”一声,腾起一股白气的烟雾,就被江水沏灭了。花山狸一马当先,指挥划子上的喽啰们,边射击边顶着“嗖嗖”射来的子弹靠向捞子。鲁大虎的喽啰们,也可堪称狼中虎,兽中王,身经百战,临危不惧,不慌不忙,一枪一个响,划桨的喽啰,差不多都叫他们枪子儿点了名。小划子没桨的划力支撑,叫火轮卷起的大浪,不是打向江通子,就是干打转。花山狸眼看要叫火轮甩在捞子后了,就凶狠的拿枪管顶着喽啰的头叫划船,“妈的快划!撵上那捞子。”喽啰回头顶一句,“火轮打的浪太大,划一浆又叫浪打回来了,上不去啊?”花山狸吼叫,“******别啰啰,想活命,就得冲上捞子。捞子要跑了,咱们都得玩完?”话没说完,两个划子叫火轮涌起的大浪撞在了一起,把花山狸的划子撞翻了,花山狸一下扣在江水里。他咕咕灌了几口水,窜窜的冒出水面这当儿,头发叫人拽着往一个划子上爬,小划子栽栽的打斜,险些翻了。花山狸上了船,落汤鸡的撸着脸上的水,浑身冷得起鸡皮疙瘩的打哆嗦,嘴不失闲的骂,“这******,还能撵上火轮了吗这?”花山狸还没骂够,一颗枪子儿“啾”从耳廓边上穿过,刹间血下来了,吓得花山狸一头拱进划船的喽啰裤裆间,造得喽啰趔趄晃了晃,拿桨稳住身子,低头骂道:“花掌柜,你以为这是你妈的装**的玩意儿啊,撞上咱家雀蛋儿了,贼拉拉的,咱可不想没烧火棍找茄子提溜呢?”喽啰顽皮的双腿一夹,正夹在花山狸脖子上,夹得花山狸呕呕的喘不上气来。喽啰一乐松开双腿,花山狸抽出脑袋,骂道:“你玩我?”回头一看,江面就剩下他的七零八落的小划子和噗咚水的喽啰们,两艘火轮拖着捞子,甩下花山狸驶出很远了,“妈拉个巴子的,这不白捞毛了吗?”

“花掌柜,你看那儿,前后……”

“看你妈个腿?”花山狸骂着往前后一看,黑糊糊的二十几只渺渺绰绰或更多的舢板子,劈波斩浪从前后向他扑来,“妈的,要包饺子了,快上岸!这、这哪来的呀?”

“哪来的?鱼皮三的人!”

“‘滑’啦!”

金螳螂带人阻击掩护着花山狸。江南岸王福带的人马,拿长管快枪向江里的花山狸划子和江通岸上的金螳螂还射。七巧猫和从上流划过来的曲老三绺子的渔民,围向花山狸的划子,落水的不是灌饱了叫江水冲走,就是叫七巧猫的人拿枪子儿点了名。眯缝眼儿追上一条小划子,还没等划子上的人开枪,就老鹞子的一个飞跃跳到那划子上,三拳两脚,就把划子的四个人打进江里。然后,一枪一个红花,朵朵盛开的洇染了江水,一**抖颤的散开。曲老山绺子的渔民,逮着从江里冒头的,不是拿船桨拍个黄瓜,就是拿渔钗挑了苞米梱儿。

狗咬鸭子的包抄,七巧猫的人马追撵着,登上了江通岸上。

“嘟嘟嘟……”骠骑将军似的两个黑人,驾驭着发疯野马似的小马嘟噜,张张翘翘着船头,放开箭儿,劐破粼粼的月波,扬起一溜悬天的浪花,直向前面喷着强烈光束的火轮驰突驰骋。

两个水耗子攀爬上头艘火轮驾驶室,拿枪顶着船长阿切夫的肋骨,“孙家烧锅,快开!”

冬至和一个爬上捞子的水耗子支巴起来,你一拳,我一脚,你身上,我身下的,打得难解难分,不分胜负。

江通里几支的冷枪粘上了,鲁大虎和喽啰们全力还击。一扭头,见冬至叫水耗子压在身子底下,就哈腰摸过去,拿枪柄砸在那个水耗子脑瓜上,“哐嚓”那水耗子栽倒了。鲁大虎拽起冬至,冬至这刹一眼看见,“大虎,你看,驾驶室的后窗户里有水耗子在晃,阿切夫危险!”鲁大虎傻下眼,“两人贴着,咋打呀?”冬至扑向捞子前面,匍匐的挪挪着,顺麻袋垛出溜到捞子和火轮牵引的钢缆铁环上,一跃抓住钢缆,倒挂猴的向火轮爬去。鲁大虎看了,叫喽啰们掩护,也毫不犹豫的攀上钢缆。

“啾啾!”

江通里不时有冷枪向冬至和鲁大虎打来。“当!当!”打在钢缆上,屏出火花。冬至一下一把的向前移动。钢缆一缓一冲又一扽,冬至盘攀着的两腿秃噜下钢缆,吊吊悬悬的,两腿脚拖捞在火轮涡轮卷起的滔天大浪花里,两腿脚无能为力的叫水浪残酷的击打着。他吃力的两条胳膊抱着钢缆,够够几次想把两腿脚攀回钢缆上,都失败了。突然一大浪涌来,把冬至两腿脚连身子一托,冬至就势两腿脚重新搭上钢缆,急速向前捯去。他扳住钢缆铁环后,一翻身,骑在钢缆上,一蹿跃,上了火轮,刚站稳脚跟儿,见飞驰的小马嘟噜上“嗖嗖”飞出两道白光,“欻!欻!”命中两水耗子的咽喉,水耗子应声栽倒。阿切夫惊叫的大喊:“啊呀飞镳?哈拉少!欧亲哈拉少!”

冬至醒过神,小马嘟噜在火轮前踅个弧圈儿,绕到火轮北面,冬至一晃,才看清小马嘟噜上两个熟悉的身影,蒙面人和一个驾驶马小嘟噜的大鼻子。江通里的冷枪一放亮,就叫小马嘟噜上的蒙面人枪子儿,绽放了死亡之花。

惊慌失措的金螳螂,把惊恐万状的花山狸掩护上岸,惊弓之鸟的向江通北岸逃时,骂着挲摸着松木和那几个浪人,花山狸骂着,“这追腚眼儿枪子儿嗖嗖的,哪找去,早猱他姥姥屎的了?”金螳螂哭丧着螳螂脸,“猱,往哪猱?就猱回那鬼岛去,我也要从他娘胯里薅回来,砸碎他的肾子儿!这损兵折将的,揣咕谁呀?咱回去,这脸咋从裤兜儿里掏出来呀?”

“哎呀呀,我小肚子‘挂管(挨枪)’了!”金螳螂伸手捞着花山狸,也哎呀呀的叫唤,“我这枪子儿挨的魇,叫傻大兵在胳膊上钻了个窟窿。”花山狸斜眼一瞅金螳螂那出,一甩胳膊,“三子,过来扶着我。妈的,就管个个儿蹽?”那叫三子的喽啰,不情愿的搀着花山狸,扒着柳条棵子,笨手碍脚的猱开了。

“叭叭叭!”

憨达憨坐船绕道上了江通,带人从后面包抄上来。

“別蹽?给我顶住!”金螳螂挥着枪,喝着跟上来的喽啰,“顶住!”就甩头拽着花山狸钻进柳丛深处,向北逃窜,“这******又是哪伙人哪?”花山狸狼狈的一瘸一拐,“逃命吧,不是鱼皮三就是‘虎头蔓(王)’的,还管哪的人呢?”金螳螂回头回脑来到江通北岸边儿,向芦苇荡吹了声尖尖的口哨,从芦苇荡里划出一条小划子,花山狸见了嘿嘿的一阵诡笑,“你小子还留了这一手?”

“狡兔三窟,何况我也?”金螳螂美滋滋的庆幸,“快上船!上了对岸,咱******又三孙子变大爷了。”

“你说这吉老大啊,够个爷台呀,咱三股绺子都来给他跑龙套来了!”花山狸上了船,又哭又笑,哭笑不得地乐着说:“******,这世道啊,啃腚还得挑个人?不管谁谁,还是有钱人的屁股香!”

“杉木有钱,咱这腚啃的?”金螳螂苦溜溜酸唧唧的发牢骚,“咱大当家是叫杉木给耍了,谁是最大的大汤蛋子?”

花山狸听了,诡谲的一笑。

不宽的江岔子,金螳螂小划子划到半截腰儿快到北岸了,七巧猫和憨达憨,才从喽啰口中知道金螳螂和花山狸金蝉脱壳儿了,就撵了上来,向小划子开火。射程太远,够不上。金螳螂挥着手喊:“七巧猫抬抬手吧!咱常在道上混,就像站在江边儿,都要有湿鞋的时候,两山难碰,人走窄,碰个头,绊个腿,常有。咱千里扛猪槽子喂(为)的谁呀,赶尽杀绝,就不好玩了?”七巧猫向憨达憨挓挓手,无可奈何花落去,只有悻悻的离去。

如智能大师所料,一语成谶(chen)!

北斗逝去夺目的璀璨。

火轮拉着响笛,迎着曦光,驶出火烧江!

一场无人评说的浩气长存和阴谋诡计的较量,在夜幕的掩盖下,血腥而又残酷,一轮笑哈哈的大太阳,衬托着瓦蓝湛清的天空,冉冉升到空中。滔滔的松花江水冲涤了罪恶,黄青青的大草甸子茫茫一片无言,吉徳和曲老三赶到火烧江,一切恢复了平静。

人间正道是苍桑,邪不压正,正义所指,天开雾散。

沉睡在滔滔不绝松花江水中的北江通子柳毛丛的岸边儿,一条落帆的木船,被江风吹得摇摇晃晃,桅杆上的绳缆尤如铃当幡似的飘飘悠悠哭丧,杉木一脸的沮丧,茫然的垂着头,火化脑门上留有喜庆时小孩儿才点缀的红点点的松木和三个浪人的尸首,熊熊的火焰带着尸臭的焦糊味,净化一个罪恶的灵魂,污染着沃土的天空。

同行是冤家,吉德做的小麦生意,面临着封江日近的运输难题,同时收购小麦又遇到半路杀出的强劲对手,兰会长不惜血本的抢购小麦,就在这双重压力之时,三姨太吠形吠声的好心出面说和,以福顺泰小麦换取吉德易货来的木头,二掌柜趁吉德不在,明知是计,觉得有利可图,不顾吉德整治杉木的目的,还是一口应承了,使杉木的阴谋得逞。吉德虽生意获利,但觉得还是落入了杉木的圈套,心有不甘。

这天上午晌儿,殷明喜一副显摆的样子,从摆饰柜架底下的柜子里拿出火狐狸皮筒,托在手上,得意的叫三姨太鉴别欣赏。他手轻轻抚弄毛皮,毫毛随着他手掌的滑动,翻飞的显出毫针毛梢儿油亮光滑,毛绒柔软疏密适度,根上毵(san)灰白毛牢实,无一根毫毛脱落,皮板薄柔白洁润泽,散发着淡淡而又沉沉的幽香。

“三姨太,这皮筒可是俺的镇店之宝啊!俺要不看在兰会长是俺大师哥的份上,俺还不肯拿出来呢?这狐皮啊,分草狐、赤狐、红狐,蓝狐,你看这张狐狸皮,是赤狐和红狐兼有,烈火焰焰,烧着一样,一般常称这种狐狸为火狐。”殷明喜眼示手比的耐心给三姨太讲着,“你再瞅瞅,这皮子是上等的上乘。就这皮筒长下,三尺有余,大尾巴长有一尺半还多,这就难找。狐皮毛色变化大,一般呈赤褐、黄褐、灰褐色,耳背上部及四肢前外侧均黑色,尾尖儿白色,尾根部有一小孔,能分泌恶臭,也就是在遇到危险时释放的臭屁。嗯嘿嘿,所说的骚狐狸,就是由此而来。三姨太,人们开玩笑把好色爷们说是骚狐狸,把妖娆的女子叫狐狸精。”

“三兄弟,你甜情蜜意的脸不笑心倒会笑啊,掰扯得玄乎,就像这毛茸茸的狐毛,叫咱心痒酥酥的。”三姨太弯月眯眯的含着甜甜的笑魇,柔媚得能俘虏捏拿住任何阳刚的魂魄,并一箭中的。她饶有兴致而又神情专注的听殷明喜白话,眸子一波秋水的柔和瞟瞟殷明喜,轻起纤手摸着狐毛,微微摆下头,嫣然一笑,款款地说:“杨万里在《荔枝歌》中说,‘粤犬吠雪非差事,’原本我也少见多怪的只是稀奇想瞅瞅,没成想叫你把我说动了。”三姨太顺嘴说高兴了不咋的,还是有意酸楚求得殷明喜的怜悯,信马游缰的埋汰开兰会长了,“可就我那死冤家你大师哥,黄小佃,黄小抠,抠唆得很。还名噪旷世vaisya(公元七世纪唐代玄奘旅居印度时,此梵语专指商贾。)呢,啥吠舍的款爷呀?捡根钉子,蘸点儿青酱,能嗖嗖嗦啦半拉月还得带拐弯。黄县人打根儿上就抠,一辈比一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爹我那老公公,更是老豆角抠的秃拉皮啦!就拿那炖虾酱豆腐吧,那虾酱里的大盐粒子,平常人家都得捡出去,怕太咸齁着。他爹呢,告诉厨子就那么做。哎呀妈呀,那豆腐刚搭嘴儿,就咸得齁齁呛嗓子,直想咳嗽。那老爷子可好,吃时桌子上放一大碗凉水,把豆腐在嘴里含着不嚼,喝一大口凉水送进肚子里。就那样,全家还咳嗽三天没缓过乏来。我现在一看那虾酱炖豆腐,就犯咳嗽。三兄弟,你说,这是不是抠门抠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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