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德默默听完二掌柜对铺陈的讲述,‘啊,还真是那个红杏!和了冬至,那红杏和杨柳青那婚礼呢,真的是假的了?’二掌柜看吉德愣愣的不语,拿烟袋搕搕茶几,“哎,大少爷,咋的啦?”吉德省神地“啊”声,“二叔,你说的,和俺亲身经历的一样。红杏俺见过,人那叫个漂亮,俊!文雅雅的,很文采的一个女君子。冬至啊,这回掏上了,找上了可心人。”二娃对吉德,“德哥,真是你山搬不转这水转,这红杏逃过胡子的魔爪,落入了冬至的熊掌,成了咱牛家圩子土窝窝的媳妇了。哎,不对呀?这红杏再好,结过婚,还是黄花遭蜂刺扎了,不也是二水货了吗?不好不好,泡过水的面条,这多囊啊这个,那哪有硬个铮的硌牙的好啊?虽说王八不戴绿倭瓜叶了,那顶花带刺儿黄瓜泡老酱缸也不是个味啊,挺硌应人的?”牛二歪头说:“是啊这个。德哥,你不清楚吗,红杏和那个叫杨柳青的是真结了婚了吗?”吉德说:“俺上山送‘万民伞’时也见过杨柳青这人。十**二十啷当岁的样子,人没得说,一身的爷们。红杏呢,当时确实穿的一身新婚红旗袍,一脸的喜庆。‘应嫌屐齿印苍苔,十扣柴扉九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叶适游啊,今之意,本意非吗?嗯呀,至于蝶粉蜂黄……被窝里的事儿,谁说的准,大男大女的?这还得问问冬至,如花公鸡瞅上下蛋鸭子,这也是两厢情愿的事儿,就看冬至的了。”
“大东家!大东家!”大梅嚷着推门进来,“心儿嚷嚷要找爹爹,月娥少奶奶咋哄也不听,你快去看看吧!”
“牛二、二娃,走吧!”二掌柜扒拉着手说:“小俩口还没近乎呢这刚进门,久别胜新婚,拿孩子说事儿,一个比一个鬼道。大少爷,你忙去,别忘了下晚儿崔镇长的吃请,俺们也该上柜上了。”
吉德诠释几个老婆。
下晚黑儿,烈风吹裂开黑云,月芽儿弯弯,冻瑟瑟的够够着头,弥漫着冰亮。
吉德才喝完崔武的压惊酒回来,一头扎在炕上,柳月娥也没惊动他,帮吉德脱掉毡靴,盖上被花,就独自一人坐在油灯下瞅着心儿发呆。
吉德朦朦胧胧中,自个儿站在浮冰的边缘上,一股踅风把他卷入水里。他化作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中穿行。呼的抛到浪尖上,呼的落入浪里的峡谷,一个大浪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小舟又被大浪卷起射向空中。小舟像小鸟在空中翱翔,又跌入激流中,眼瞅着就要触礁了。突然,小舟被旋涡抽进窝心。小舟在窝心里旋转,越转越快,小舟就要撕碎了。一个艄公悄悄爬上小舟。艄公狞笑的把小舟划出窝心。艄公是谁呢,吉德隐约曾相识,又模糊不清,是崔武吧?一张无奈的脸,苦笑着扒开胸膛,掏出一颗血淋淋砰砰跳动的心脏,捧在手里玩着。然后,从容地把心放进嘴里吞了下去。可能是心大喉咙太小,吞下时,噎得双眼淌着血红血红的红眼泪。红眼泪掉进水里,招来了成群鳄鱼的疯抢。血盆大口像捡红豆一样擎在嘴里,红豆在鳄鱼嘴里变成了蹦跳的红心。鳄鱼妈哈咬一下,红心就膨胀一次变大。鳄鱼越嘎巴嘴,红心越大,最后膨胀得鳄鱼撕不开嘴巴,鳄鱼恼羞成怒,狂暴的翻滚,水翻起巨浪滔天。一瞪眼的,妄想咬碎吞下去。可那颗红心,坚如盤石,卡住鳄鱼嘴巴。还不断的膨胀。鳄鱼嘴丫子膨开口子,拉拉的渗着冷血。忽然,一个呲牙咧嘴的小鬼,罗圈着腿绕着似云似雾的绳索捆住鳄鱼,举起滴血的鬼刀,劈向鳄鱼。一刀下去,鳄鱼从头到尾被劈成两半儿,那颗红心也随之两半儿了。那两半儿的心,妄图重新合拢。无奈,随着两半儿的鳄鱼沉入水中。哼,咋瞬间艄公又变成了县太爷了呢?县太爷道貌岸然地驾着小舟,驶进犬牙交错的乱礁石中。县太爷阴一半脸儿阳一半怪脸的对吉德说:‘喂,吉老大,你要放明白点儿,别执迷不悟,拿大洋来!拿金条来!’县太爷喊着喊着,一个小鬼张牙舞爪的大笑,把县太爷揣进怀里,抹嘘县太爷趵突起的头发。县太爷乖得小猫似的,却瞪着猫眼盯住吉德。县太爷随小鬼去了,可那盯吉德的眼神,却成了削了尖儿的两根二碗粗细的大棒子向吉德砸来。吉德夺路刚要跑,‘哎大少爷,不要跑,这两根棒子咱给你摚!’吉德顺着那声音望去,好似王大当家的,一个肩头扛住一根棒子,一只脚踩着一个小鬼。小鬼不停的拿玻璃斧子砍着大当家的一条腿,腿露出白茬生生的骨头。大当家的呲牙叼着大刀,嘴一咧,大刀掉下去醢在小鬼的头上,立马小鬼头劈开了瓢,脑浆崩溅。吉德刚要道谢,大当家的两只圆眼像两个流星锤砸在吉德身上,‘拿老串(黑话:大洋)来!拿金条来!’这会儿,又来了一帮似人非人的狂徒,都拿着烧火棍。有的棍头着着火,有的棍头冒着烟,一齐举着向吉德扑来,‘拿大洋来!拿金条来!’吉德一阵狂蹽,甩开了纠缠,飘飘呼呼的走在山间小路上。一会儿,小路有个弓背人铺上了金砖,谁在铺呢?嗯,那人好像是杉木一郎,是他!杉木一郎嘎肢窝夹着带血印的金砖,朝吉德狞笑,‘哎吉德君,来呀!只要你从这血潭上迈过去,前面那座金山就归你了。’吉德低头一瞅,那血潭上漂着无数个人头。每个人头嘴是闭着的。眼睛却是鼓睁着的。吉德迷惘地望天垂泪,急促地叹息。突然,眼前一片长满绿草的海滩,被云烟雾海笼罩着,好像春芽蹲在地上采摘着野花。采下一朵野花,春芽掉下一滴眼泪,滴在那野花断颈上。那断颈上又长出来一朵野花,春芽无休止的重复着。春芽淹没在野花中,变成彩云,飘啊飘的,好似落在黄连树下,弹着琵琶,幽幽地哼着悲曲,一缕缕绕着黄连树梢儿,哭腔地唱着,‘夫啊夫啊,黄连树桠上有只相思鸟,送走太阳下山又从海上迎来了月亮,秋月春风冬雪夏雨,叫泪珠包裹。夫啊夫啊……’
“春芽!春芽!春芽!”柳月娥扭转过身推着叫着,“他爹!他爹!你醒一醒呀,魇住了!”吉德迷迷登登地搂住柳月娥,“春芽!春芽!别哭!别哭!俺苦了你,春芽……”柳月娥也心酸地抱紧吉德的头,抹搽着吉德脸上的泪水,同情地瞅着吉德,怜悯地说:“德哥,你梦见了春芽姐啦?你不能老这样儿,把春芽姐老糗在老家里,该叫春芽姐来了,省得你朝思暮想的揪心。德哥,你听我说话了吗,我可怜你啊?”吉德从噩梦中醒过来,搂抱紧娇美的柳月娥,“俺这些日子,净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噩梦,好像真事儿似的。”柳月娥柔媚的双眼瞅着吉德苦咧咧的脸,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这段乱事儿太多,过段就好了。”吉德唉声叹气地说:“是啊!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些日子在车轱辘泡糗巴的,也不知都啥破事儿,蛆蛆的,压得俺的心哪沉甸甸的难受。俺一瓣心厢做生意,还得一鳞半爪,一身都是胆,不能全展拳脚。一日难再晨,一去不复还;一个可怜虫,一朝见天日;世态炎凉,残酷的现实叫人心寒哪!月娥,俺才哭喊了啥?”月娥伤感地说:“德哥,你喊春芽姐。”吉德叫月娥一提醒,猛然想起来啥,俺是喊的春芽,她不理俺,只顾弹着琵琶,苍凉凄婉地唱着啥,是‘夫啊夫啊……’“月娥,俺是不是对春芽太狠心了啊?”柳月娥亲下吉德的额头,安慰地说:“春芽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意的女人,最痛苦的是啥,念想!残缺的月亮头,一间空房子,一盏小油灯,一铺大凉炕,一个凉被窝,一个沾满泪痕的枕头,一个年轻女人的孤独,一个思夫梦做到鸡叫天明。又一个人爬起,穿上凉衣服,望着满天淡去的星星,开始了又一天的念想。两位老人脸上褶皱上的笑,是一个孤独女人用心里的泪水浇灌,可怜啊!德哥,女人最怕守活寡,那日子难熬啊!孤独的思念,久思生怨,久怨生恨,久恨生仇,久仇生厌,久厌生灰呀!依我看,树叶埋不住树芽,你也不用瞒了,事儿呢就这么个事儿。春芽姐一个女人,还能说啥,嫁夫嫁夫,穿衣吃饭,也就哭两声,闹一闹,哄一哄,也就过去了。芽芽都好几岁了,也懂事儿了,老离开妈妈,不管谁对她咋好,那小孩儿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妈妈。这个我经历过。我妈走那会儿,我背着我爹在大树后不知哭了多少场。在我爹面前还得装笑脸,哄我爹高兴。我知道,我爹心里更苦,为我,他又不能找个唠心里话的人。一个人,孤零零的,躺下望房扒,起来烧火做饭,连个知疼知热的人都没有。这方面上,儿女再孝顺,也代替不了老人心里的孤寂。爹就怕晚上,从不叫灭灯,那油灯多暂熬干了油,才算了。这灯啊,就是爹的念想,怕妈回来找不着地场,瞅不见啊!春芽姐的体性我算看明白了。她呀,明知你干了对不起她的事儿,你不说,她搁心里不愿挑开,能忍哪!这样的女人,传统,三从四德,不会多说啥的。我估摸呀,她来,也就是看看,心里落个底儿,不会长住,也就住一段,也就不念想了。如果习惯喽,就住下来,一大家人,在一块堆儿也热闹些。你不用犯愁,愁啥呀?俗话说,‘一只碗不响,两只碗叮当。’我和小鱼儿都是心大得能装一头牛的人,蘸醋吃饺子,不会吃醋,你还会担心我们之间争风吃醋吗?这眼前你也看到了,我和小鱼儿是打了还是骂了,处的跟亲姐妹似的,你省多少心啊!小鱼儿虽说有些大小姐的脾气,娇惯些,但对你可是一个头的。就这回吧,这是没‘伤票(黑话:撕票。)’,就是‘伤票’,小鱼儿都能殉葬。一个母亲,甩下才几个月的吃奶孩子,不顾命的冒死陪侍你,我服帖得无可不可的啦!小鱼儿比我聪明多了,敢亮膛,敢为个个儿心爱的爷们赴汤蹈火。这不是胆大不胆大的事儿。就说胆大,小鱼儿连家里杀过年猪都得把她支开藏到她听不见猪叫的地场,能比我这老和黑瞎子混的人都胆大吗?可这不是胆大不胆大的事儿,这是心哪!要争啥的,我就不嫁你了。像大丫儿,看上的是你这个人。人家不愿成天背个醋坛子,才不愿进个这家门。我当时嫁你前,爹就知道你已有妻室了,也跟我透过话。我跟我爹说,我是戳大酱长大的。爹笑着点着我,这丫头是吃秤砣了。后来到这噶达,从艳灵和老三口里我听出你还不止是一老婆,等我见着小鱼儿,我这心格登一下,嗓子眼儿冒出一口酸水。这容下一个,咋树洞里咋又冒出来一个呢?我个个儿告诫个个儿,不能闹啊!可我气你为啥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呢,这是不是还有啥我不知道的?这整整的,又冷不丁冒出来个小德这孩子。大丫儿和你这段情渐渐浮出了水面。我和小鱼儿也唠过,也气过。后来我俩说,咱都是葡萄命,不都冲着德哥吗,有啥咽不下去呀?我是想好了,谁争谁抢,我是不生那闲气,让着。少吃一顿,多吃一顿,有啥呀,何必争得头破血流,何苦呢?这世上最帅、最有才气的男人,咱得到了,尝到了做女人的滋味,还有啥不知足的了?”说着,柳月娥向吉德投下火辣辣的眼神,全泼在吉德的脸上,把泛红的脸贴在吉德脸上。
就这样,小俩口相互温存着待了一会儿,吉德拍着柳月娥的手说:“哎,等春芽来了,俺学皇宫的规矩,每晚翻牌!”柳月娥抬起头,戳着吉德的脑门,笑嗤嗤地说:“这进水了还是叫驴踢了?咱可做不了那妃子,清规戒律的。甑罐似的,哪有一点儿人气儿呀?嗯,亏你想得出来,那还有翻不着的呢,啥这个丫丫,那个丫丫的啦?”吉德一轱辘爬坐起来,点着柳月娥的鼻尖儿说:“哦,还说不吃醋,这不来了!”柳月娥瞥眼吉德一梗梗,美浪地说:“我这是吃醋,吃醋有这么吃的吗?哎他爹,你想把大丫儿像晾渔网的晾在那儿多久啊?”吉德打着酒嗝,瞪翻下眼儿,“俺晾她,那你可昧良心了你?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是不愿蹚这柳树趟子,俺也没发?这大丫儿,你就冲她能瞒着俺和娘家人个个儿跑那柳毛通破四马架里一个人把孩子生下的劲儿,胆多大,主意多正,又多好强好胜好脸吧?一把的筋,拧成一根筋,九头老牛牤子你甭想拉过她?你说这人啊,俺就别不过这个劲儿来,倭瓜籽儿、角瓜籽儿、黄瓜籽儿、西瓜籽儿、冬瓜籽儿,啥仁(人)都有!她死心塌地对你好,任可担当偷汉子的骂名,就不肯嫁给你,你说隔个篱笆哪不透风啊,这啥事儿呢吗,捂耳朵偷铜门铃,谁都听见了,个个儿装啥糊涂,瞒谁呀?”
柳月娥给心儿盖盖蹬下的小被花,又在红扑扑的小脸儿上轻轻亲了一口,转身对脱衣躺下的吉德说:“人哪,千奇百怪,各有个的活法。大丫儿咋啦,她求的是一个情,爱的是一个人。一个人,你懂吗?小鸡,哪个不想进窝下蛋啊!这窝太挤了,还不如一个人清静,这也是无奈。爷们就是那采蜜的蜂王,一朵更比一朵的蜜甜。女人呢,就是那花,别无选择的等着蜜蜂来采蜜,等那受粉那一刻。大丫儿不是花魁的魁星,心窄孤傲,容得下你,容不下一槽的牝马。不管初一、十五那一次的花前月下,见到的是你一个人。两人小天地,一铺炕,俩个人一个热被窝,亲亲腻腻的,跟一夫一妻没啥两样儿。这就是蒙眼毛驴认磨道,不甩鞭子,也能一条道走到黑。你呢,远了亲,近了臭,觉得你欠她的,就加倍偿还感情债,弥补大丫儿心头的缺憾。所望不所及,这最能吊大老爷们的胃口。这就像那保暖防潮的乌拉草,易手得来的不知珍贵。像灵芝草,越不易得到越想得到。大丫儿呢,对你来说就是那会牵人的灵芝草,一天一时都叫你牵挂。”
吉德瞅着柳月娥脱下缎子小棉袄,粉红内衣把胸脯裹得鼓溜溜的紧绷,邪心魔道的抚摸着柳月娥。柳月娥眼波漂得媚力惑人,吉德稀罕地笑着说:“一顾倾城,再顾倾城,佳人再难得,俺是哪辈子修来的造化,咋娶的老婆,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赛一个的俊俏,又一个比一个开通贤惠。这要是后院老起火,好家伙,前院还不得地震啊?”柳月娥钻进被窝,吉德搂搂的掖好被角。柳月娥贴贴的发贱儿,“你呀就是个情种的命,招女人喜欢。咱都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还来了。你说,咱几个是你抢来的还是夺来的,不都是心甘情愿的上赶着吗?不图稀你东,不图稀你西,图稀个啥呀?图稀你人长的帅,有爱人肉!图稀你人心眼儿好,有德行!”吉德美美地摸摸馊馊,撩逗地问:“月娥你说俺哪好,最可你的心啊?”柳月娥掏摸着吉德的下处,狗见骨头这亲腻的说:“快上来,都水洼洼的啦!”吉德爬上柳月娥的身上,嘻嘻地亲着,“你这小妖婆,暄乎的,顶能装硬……”
德增盛商号的蟹爪螯头触动了同行肋骨,暗结积怨,“别梁子”,年关遭同行掌柜敲竹杠,想“吃大户”,拿吉德的汤丸子,当冤大头。
腊月二十三,在东北这噶达是小年,也叫过年关。从这天伊始,就踏进了过年的门坎儿了。俗话说,猫十月,闲冬月,忙腊月,闹正月,哩哩啦啦到二月二龙抬头。这天不管大门大户,还是小门小户,一大早,都要给灶王爷供糖果、磕头,再从灶台墙上请下烟熏火燎一年的灶王爷,在灶坑口焚化,辞灶。除夕在请灶王爷归位,就是买张新的贴上。一般主人家怕灶王爷上天述职时向玉皇大帝嚼舌头,说坏话,都会告诫叮嘱灶王爷一番,念叨,“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富人家灶王爷升天,油嘴麻哈醉醺醺的,上天说的啥,只有玉皇大帝知道。穷人家的灶王爷升天,挂一脸的菜气,嘴上干巴秃噜的起嘎渣儿,瘪着肚皮,拎着一双破靰鞡上天了,跟玉皇大帝能说个啥,主人家提溜个豆腐渣的心,仰天长叹,“绵羊厚实,山羊有角,说好听的啊!回任,再给你杀猪宰羊溜血肠!”据传说,供奉灶王爷这一习俗,打有了火种,有了灶堂,经常发生火灾和烟道犯烟呛死人的怪事儿,人们为了防范火灾,乞求上天神灵的保佑,就请灶王爷的庇护。
这天,还要杀年猪,吃杀猪席。在一个圩子里,不管谁家杀猪,都要请上圩子里有头有脸的和亲戚里道的来沾沾荤腥。架上大锅,烧上一锅的沸水,先烀上猪肉,就着烀肉汤,下一锅切得细丝丝的酸菜,再煮上猪血和猪肠灌的血肠,然后把不肥不瘦烀好的五花三层肉用快刀切成飞薄飞薄的肉片儿,往大锅的酸菜里一汆,再下些土豆淀粉漏的粉条子,每人一大海碗,那才叫个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