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郝队长,你这驴玩意儿,牵着不走打着还倒退的,这咋想开了亲自送上门了呢?”吉德进院,看见姜板牙叫声爹,就冲郝忠说:“哎郝队长,这枪你不送到民团去,送俺家来干啥呀?”
“吉团总,对不起了呀!”郝忠一脸愧色,又奚落地对吉德说:“啥事儿是应该有个先来后到,我是想给你送到民团去了的。可我冷不丁接到嫂子的命令,家有泼妻恶翁,这枪叫你老泰山打劫了,我还咋说呢?啊吉团总,你也别再为我操心了,我看月亮上嫦娥那娘们闲着没,你啊,回见!”
郝忠说完,向一班大兵大喊:“立正!向后转,跑步走!” 随即向吉德一挥手,哈哈跑开了。
吉德纳罕地瞅着抿嘴挑个大笑眼儿的小鱼儿,又不解地看下撅撅着山羊胡儿抹搭老眼皮的姜板牙,磨下头一转身,“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俺咋就剃头的碰上拔毛的了呢,你小鱼儿够厉害,脚前做梦脚后圆,俺算是下风口的稗瘪了!爹,你弄这枪也想整民团?”姜板牙点头,“姑爷呀,这三箱枪子儿我看不大夸堆,你再想点儿法子,给爹在哪淘换点儿,不要钱也行,打条我签字。”小鱼儿笑着喊:“爹,你还逮着了?这好事儿你就偷着乐吧,还好和尚再弹秃子的脑瓜嘣啊?”小鱼儿说着,搂住吉德的腰,亲切地说:“孩他爹呀,我给我爹弄这枪,也不是拿回去当半子烧,也是派上打小日本正用场上了。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也打上这个主意了?还有一条很是关键,你要娶,人家郝忠不想嫁你呀?我呢,一说媒,人家郝忠就愿嫁给老是老点儿可有魅力的我爹了。你说,这两厢情愿,我咋办呀?”小鱼儿仰起脸瞄下吉德,挑逗地一笑。姜板牙夹咕眼皮一抿嘴,“你这丫头,你爹哪还有那老来媚呀?我不怕姑爷笑话,这搁以前还行。郝忠啊,这还不是黄瓜秧想嫁接角瓜秧,要换奶攀大的啊?”吉德拍下脑袋,顿悟地说:“嗯,大冰糖萝卜,不剁还不知道是花心儿的呢?”
吉德叫来几个炮头,叫把枪收拾收拾,先搁了个地场后,姜板牙叫上吉德,一起去看望了一下殷明喜,就回来吃着春芽炒的鲁菜等着胡六。
王福怕小日本里应外合的闹事儿,缴了日本街浮浪的枪械后,日本街商民和四乡务农的乱成一锅粥,聚到美枝子浴汤,咕嘟咕嘟的喝酒、报怨、漫骂、互相厮打,发泄得大有分崩离析之势,不可扼制的恐惧得猫想成虎的报复。
杉木抱膀儿紧锁双眉,脸色铁青,胸脯一鼓一鼓的,看是憋着老大的气。他气的不是胡子,而是山田。狼吃狗,这狗能不疯吗?
松木二郎一口又一口猛灌着清酒,一种无奈的等待,焦虑的眼光,像幽灵在杉木脸上飘来荡去。
美枝子跪坐在拉门口,躹身低着头,木雕一样的一动不动地凝思着两眼。
百惠子胆怯又可怜的小心翼翼地给爷们们倒酒。给石川倒酒时,一不小心把酒倒在杯外,惹来石川恶狠震怒的眼光。百惠子忙跌的又躬身道歉又赔不是的,石川的眼神才从百惠子脸上慢慢挪开,在百惠子不规则起伏的胸脯上打个站,刷的滑向发牢骚的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