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儿大哥,日本人把江面控制的很严,有些地方不让渔民涉足,你得给老鱼鹰办个通行许可,这样才好寻觅那个够个儿的大王八啊?这事儿只是咱们一厢情愿,还不知老鱼鹰干不干呢?你知道,渔民都崇拜龙王,供奉龙王,都称龙王为龙王爷。把龟鳖鼋鼍(tuó)鳌,都视为是龙王的龙子龙孙。蛇鲎(hòu)蛟鳝鳗,都看作是龙王的干亲。你要放生的王八就是鳖,也叫甲鱼、团鱼。形状像龟,背甲无纹,边缘柔软。肉可吃,鲜美大补;血可喝,治痨病;甲可入药,下奶强身。有千年王八万年龟之说。相传咱黄县龙口那哈,盖龙王庙那会儿,盖庙不得有八柱吗,下面得搁垫柱石垫上,稳固又防潮。可海边儿上哪找可做垫柱石的石头啊?把县官和渔夫急的团团转。突然,雷雨大作,海浪滔天,鼋鸣鳖叫,八只千斤老龟从大海里爬上岸,托住八根千斤楠木大柱子,龙王庙稳如泰山。八只老龟只喝西北海风,千年不死。所以渔民从不打王八,打上王八也吓的磕头作揖的放生,怕得罪老龙王,葬身鱼腹。你说那么大的王八,在松花江少的可怜,就是有也是稀拉拔登的得几百年以上,那都成精了,谁敢打呀?可又咋打呀?成精的王八不觅食了,就在王八坑里待着,修身养性了,等待东海龙王的召见。那王八坑阴森恐怖,深不见底。这种活,还非得老鱼鹰不可?要命的活,一般人不敢朝楞,你说这不难为人吗?那个曲半仙也是的,他是考验你心诚不诚,有捉弄你的嫌疑也不可知?不过,三姨太在菩萨面前已许了愿,就逮还愿。如果不还,菩萨要怪罪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遭刀锯鼎镬(huò)之酷刑,还不得家破人亡,不得善终啊?俺这不是危言耸听,你忘了咱师傅……”殷明喜听
“哦,这小三儿,给俺惹多大麻烦?那两件事儿好办,别说养一个老太婆,就是十个八个俺也养得起,又是积德又是人质的事儿。通行许可,何足置齿牙间,更不在话下,一句话的事儿。可俺担心,那够大的王八要是一旦老也打不着,俺……”
“臭嘴!还愿的事儿,岂能赌咒吗?”
“呸呸!俺人积德,嘴上没把门的。老二,老鱼鹰那擓你就替你大哥办了吧?”
“中!包在俺身上。咱们来个先斩后奏,你走时把老鱼鹰老相好的捎上,俺再和老鱼鹰说,不怕他不干?”
兰会长满意的直捣蒜,不住嘴的说好。二掌柜这话儿,也是说给蒙在鼓里的梦种殷明喜听的。殷明喜到这会儿心可就格登一下子,还真有个老太太?二掌柜这是咋啦,借助他山,真的自个儿偷偷摸摸背着俺干出那苟且之事,打老鱼鹰的招牌,瞒天过海,怕事情败露,叫兰会长给他摚灾?不能啊,二掌柜干的啥事儿,都在俺的眼里呢。再不就是真有个为难遭灾的啥啥的老太太,二掌柜想拔刀相助,拿兰会长的冤大头。兰会长正求人心切,吃个哑巴亏也逮吃,二掌柜顺水推舟送个空人情,净任儿醢他兰会长一下子,不醢白不醢,这个可醢实成了。那么大王八就是有,能打上来也逮时日。多暂打上来,一在天,二在人,二掌柜要是弄鬼装妖的耍戏兰会长,兰会长你这老太太你就养着吧!嗬嗬,二掌柜呀二掌柜,说你鬼点子多,你是谁的驴套儿都拴哪!兰会长虽然和咱们离心离德,貌和心不和,但也是求签荫子的大事儿,没有错,咋好乘机耍闹儿戏呢?殷明喜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瞅了瞅带搭不稀理的只顾抽纸烟的二掌柜。二掌柜因来庙堂,没敢带又辣又呛人的旱烟袋,怕文静小姐闻了烦恶。
“二哥,大哥的事儿,你要往心里搁,逮走心。大哥也老大不小了,要个老疙瘩,老来子,多惬意的乐呵事儿呀!大哥求到咱头上了,咱说出的话,就是钉,再难,头拱地也逮办。过些日子咱请请老鱼鹰,俺做东,你张罗,把德儿也叫上。老鱼鹰那把岁数了,不易呀?再说十六斤的王八实在少见,有是有,实在难碰。二掌柜不说了吗,谁也不愿打那玩意儿,神龟,犯说道?老鱼鹰反正那么大岁数了,积德行善的事儿,还有德儿的面子罩着,说和说和,老鱼鹰兴许能干。不过,大哥你说的日子,打着打不着可两说着。愿许了,就逮不折不扣的还,留下尾巴犯硌应?大哥,俺替二哥把丑话说在头里,打着你也别喜,命里咱大哥该着;打不着你也别恼,这都是天意。打着打不着,咱都尽咱哥儿们的一份诚心诚意的情意。只要松花江水不干,咱就一直打下去,把这愿逮还上。欠谁的,也不好欠在天之灵气?” 殷明喜说到这儿,兰会长直念佛,二掌柜直竖大拇哥。殷明喜是非分明,甜枣给完了,巴掌就上来了,“大哥,俺最近听了些儿你的闲话,对你的名声很不好?俺是不信,搁在心里老不是滋味?俺听说,你这两年赚了不少不义之财,是得多子多孙,好传宗接代呀,要不驾鹤西去也不瞑目啊?你依靠小日本的势力,低价盘了不少家快要‘倒架子’的买卖,摆出救苦救难慈心善目的样子,转手倒卖给小日本,满洲国的官员把你当财神爷捧着,小日本更是大加赞赏,又赏你个协和会会长头衔。你福顺泰的佳明房产株式会社建的大市场,又盖大舞台,又开花业巷、赌场、烟馆、酒楼、理发馆、照相馆,旅馆住宅,‘造福一方’,那是善举吗?你买通官府,********,楞是把鱼皮达子葛氏家族撂荒的土地,花两大子儿弄到手……”
“别说了?胡说八道,道听途说。明喜,刚才的话大哥愿听,冷不丁冒出这些混仗帐话,咋像跟大哥堵气似的。咱哥儿们有啥邪火,有啥话不会好好说,犯得着赌气攮丧的,多伤和气呀?你俺这些年好好的,又没有利害冲突,自打满洲国建立,你咋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除了不见面,见面就撸撸个猪肚脸子,嘴撅撅的能挂个油瓶,像谁该你二百吊似的。是。这两年俺是唯利试图,跟日本人走动的多些。商人嘛,离开官府你能作啥?这谁谁当政的事儿,俺不管,也不想管?老三你别别扔扔的也是多此一举,经好你的商得了,老和日本人拧个劲儿噶哈?德儿也是的,跟着你跑,真是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生来会盗洞。小六子咋样,和日本人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不也拍拍屁股,猱杆子了吗?好好,这事儿上咱哥儿们不谈,也谈不拢?你走你的独木桥,俺走俺的阳关道。俺不是说你,你那犟驴脾气也该改一改,不时兴了。绷一棵树吊死,图稀个啥呀?你像俺,谁愿说啥都行,只要对买卖有利,鞠个躬,哈个腰,算啥呀?咱还不是咱,缺斤少俩掉块肉了吗?官府的人也是人,谁没有人心哪?投桃报李,相得益彰吗。你说俺那大市场,投了十七万哪!俺有那些闲钱吗,还不是用了一部分低息抵押长期贷款。这年头有人撑大头愿意贷,俺何乐而不为呢,不用白不用?那市场你别看偏远一点儿,那利可大了,可以说财源滚滚。俺今儿个除带小三儿许个愿以外,也捎带想和你共襄盛举,共享富贵,在东兴市和黑龙镇县城包括你的铺子和你外甥的德增盛,再加上俺的福顺泰,咱们共同联手,成立个产销一条龙,能和公利源、银座街,你这噶达的日本街抗衡的股份株式会社。兴商利市,王者乘时啊!。”
兰会长终于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解开了殷明喜的猜疑。殷明喜单刀直入,点出兰会长被日本人唆使,想吃掉殷氏皮货商号和德增盛商号的妄想,坚决的回绝地说:
“你呀异想天开,惺惺相息,又是哪个日本高人给你出的高招?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俺不敢苟同。木腐虫生,你虎而冠者,燕雀处堂,不矜细行,终累大德,还是好自为之吧!俺,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不为五斗米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