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神策回到缇骑司,最开心的人理所应当是周锦棉。
在谢神策离开的三个月间,几乎是周锦棉一个人在扛缇骑司所有的事情。
这虽然出现了缇骑司历史上为数不多的文书官“代理”提督的现象,但是在谢神策担任缇骑司提督以来,却是家常便饭。
谁让谢神策动不动就“出差”呢?
“你这一仗可算是帮了嬴嗣一把,一大把啊。”
“那不然呢?新君继位日久,不光是朝政,就是军权都大部分握于他人之手,嬴嗣心高气傲,怎么忍得下来。然而要想夺回军权,白家却不打败仗,他真不好意思开口。”
周锦棉笑笑,想了想随即说道:“不过,这不可能给秦国带来多少的动荡,顶多是军队中会有一些冲突罢了。而且还会被弹压的很好。”
“那是必然的。”谢神策说道。
“不光是嬴嗣知道这件事得小心处理,那些秦国的老秦人们也知道不能公开,一旦公开必然会给我们可乘之机——前车之鉴嘛,要不是大晋的矛盾够公开,他们也不会找到这么好的战争机会。”
“可他们还是打输了。”周锦棉再笑。
“那还不是因为本提督的存在?”
谢神策自问自答:“是的。本提督英俊非凡且智勇双全。”
说完还摸了摸下巴,可惜没有胡子。
“你怎么能算计的那么周密?”
周锦棉有些不解。
“我是说,一环扣一环,不光是秦军的动作,就是蜂房的动作都被你摸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缇骑的情报确实找不到怀疑的理由,如果不是秦国确实停战了,我真怀疑你的战功是造假的......”
谢神策很不高兴。自恋没有人附和就已经是没有面子了。
“什么叫造假的?生俘秦军八千,击破秦军五万,让白良玉徐欢半月撤军,我大晋大获全胜,这是事实,板上钉钉的事实!谁能否认的了?何况,你不会以为我要作假,能绕得过我大伯那一关吧?”
周锦棉苦笑,“不是我想怀疑,实在是忍不住不怀疑啊。白良玉与徐欢......我在缇骑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强大。其实也不知我一个人怀疑,朝中很多人都在怀疑。他们当然不会怀疑柱国大人,就是单纯的怀疑您——提督大人。知情的人和我一样不相信,不知情的人更是不相信。”
“有什么不相信的?有什么好怀疑的?难道他们不相信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本提督不跟他们抢饭碗,他们着急什么......再说了,本提督那大名鼎鼎的外号还整镇不住他们这些人?”
“什么大名鼎鼎的外号?”
“小人屠。”
周锦棉顿时语塞。
是啊,这个外号还真的是大名鼎鼎。
谢神策上台之初便连续发动了一系列的血案,以大量的鲜血炼就自己的威名,无论是对朝官还是地方官,谢神策都是一个值得恐怖的人。在他们看来,谢神策这个“人屠”的危害,显然是要比谢衣这个真“人屠”要大上无数倍的。
因为谢衣的屠刀从来对外,而谢神策的刀......里外都是血。
这个话题向来是缇骑司的忌讳——出于对谢神策的敬畏,有人不愿意说,有人不敢说,所以周锦棉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提督大人还是说说怎么做到的吧。”
做到什么?自然是大雨忽至以后的事情。
五月的大雨是秦晋大战历时近一年最大的转折点,正是由于这场大雨,秦军在最后一个月急转直下最终败亡。
两军交战的主战场是盆地,大雨让这片河沟纵横的洼地真正的成了水乡泽国,两军无法交战,战争被迫暂停。
但是黄河水暴涨,秦军的生命线风陵渡被淹,使得秦军的补给成了最大的难题,这就给了晋军机会。
只要雨一停,晋军必然大规模反击。
而那个时候,秦军已经困乏不堪了。
实际上,晋军围山的速度要比白良玉与徐欢想象的,要快得多。
不然秦军早就撤离战场了。
明知没有补给,大雨一停难道还不会自己离开?
固然秦军的骄傲与踌躇让他们错过了最佳的撤离时间,但晋军出现的也着实是太早了些。
谢衣在大雨还没有停的时候就在着急要打上去了好不好。
所以秦军被围住了。
这是大雨之后,秦军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