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闹,今晚的宴会自然是继续不下去了。
消失了许久的姜起再次出现,然后主持大局——收拾残局。
在诸位老军头或喜或悲或担忧的走了之后,姜起将送宇文邕离开又回来的姜若需,与谢神策一道拉进了书房。
“凤之今晚,冲动了。”
姜起低眉喝茶,沉稳自然中流露威严。
谢神策笑笑,说道:“小侄自有分寸。”
一如之前的轻松写意,对上姜起的庄严肃穆,令人玩味。
姜若需看了看父亲与谢神策,欲言又止。
姜起说道:“西北军,从此不太平了。”
“叔父,西北军从来都不太平。”
姜起眉头一拧,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谢神策脸上淡淡的笑意,良久之后。姜起在心里叹了一声,说道:“西北......还乱不了。”
谢神策笑道:“叔父保证,小侄自然是信得过的。”
时至深夜,谢神策告辞,留下了书房中的姜氏父子。
姜若需收敛心神,如同老僧∮←,入定,看起来比之八风不动的姜起还要稳若泰山。
姜起说道:“谢神策此人如何?”
姜若需不假思索的说道:“看似锋芒毕露,实则韬晦,杀人于无形,着实可怕。相比较而言,我更愿意和世人眼中暴虐跋扈的世子在一起。”
“哦?”姜起没想到儿子会对谢神策有如此的评价。
“你以为谢神策冷血薄情?”
姜若需笑道:“难道不是么?”
“父亲,他对您今晚的袖手旁观,有怨念了。”
姜起摇头,说道:“你救济了一个乞丐九次,他不再贫困的时候,你没有在第十次帮他,那你就是他的仇人。而反之,你前九次对一个乞丐不闻不问,在他即将饿死的时候扔给他一个发霉的馒头,你都是他的恩人。”
“父亲意有所指?”
“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说,父亲对西北,断然不会是第二种雪中送炭的人,却也更不会是第一种,在最关键时候掉链子前功尽弃的人。”
姜若需说道:“怨念这种东西,一旦产生,便极难消除,更何况是谢神策这样的人?父亲你即便是将功补过,也再难回到以前了。”
“吾儿说的有理。看来将你从小扔在军中,到底是一件正确的事。吾儿的淡定从容,比起今晚那些人来,超出了不止一截。然而,为父今晚没有出手,你也没有。按道理说,今晚你一样会被他记恨。”
姜若需摇摇头,说道:“父亲此言差矣。我不帮忙,是因为我帮不上忙。而谢神策在那个时候其实也不需要我帮忙的。因为我开口,反倒会给已有既定对策的他带去麻烦。而父亲您不同,您是能够帮忙的,却最终只给他擦了一个他不领情的屁股。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记恨父亲您,而不会责怪孩儿我。”
“谢神策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虽不至于睚眦必报,然十年不晚,不可不提防。”
“父亲说的是。孩儿记住了。”
“然而......”姜若需说道:“父亲,既然您已经为他所记恨了,那么为什么不索性继续让他恨下去呢?”
姜起看着姜若需的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为父与他交恶,你来当和事佬,坐收渔利?”
“孩儿不敢。”
“你说的其实不错。”
姜起赞赏的说道。丝毫没有姜若需将他抛出来做牺牲品的恼怒,反而很开心。
“然而这样一来,便太过赤裸险恶,他不是傻子,我们这般做戏,他看得清,反而不美。为父要你记住,从现在起,不妨就坚定的站在谢神策一边,若是他能够在兀颜家、祁家等家族的联手中胜出,将来你为他卖命,又有什么关系?而若是他不能,那不妨在将来,做一回他的救命稻草。”
姜若需苦笑道:“如此一来,我岂不是一辈子当下人的命?”
姜起大笑摇头,说道:“那又如何?你只觉得上位者风光无限,却没有想过高处不胜寒——呵,高处不甚寒,小侯爷写的一手好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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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神策打开家门,就见王解花与王青盐还在厅中等他,小茉莉已经在王解花怀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