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效果的火、枪让谢神策大失所望。 虽然他极力掩饰,刘归田等人仍然能从他的嘴角眉间看出些什么,于是惭愧的带着那根铁疙瘩下去了。
耗时数年,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结果就整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谢神策说不后悔是假的。如果用炮兵营中造枪炮的开支来组建骑兵,那么自己那五千人不到的私军,战斗力应该能再上一个台阶。
阳州城已经空了,闻崇上任之后的头一件大事——调查阳州城也彻底宣告破产。如今的阳州城炮兵营,堆满了粮食与谢家囤积的货物,例如病死的左铁锤等人,已经变成了谢家的家仆。当初引起闻崇重视的大量生铁走向的这条线,已经断了。
谢神策早就知道自己打造这么大的私人兵工厂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铁与探的大量消耗,即便是痕迹掩盖的在好,只要肯下功夫几年时间的查下去,都能有所发现。闻崇就是用笨办法取得部分成功的人。
然而谢神策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极为严密,他即便是接近了阳州城也不能获得更多的线索。
炮兵营除了谢家铁卫,其他人一概不用,就是缇骑都不能深入。晋帝早年试探过几次,但那时双方还处在蜜月期,因此只是旁敲侧击,得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便也就此放弃。
“天雷”发威,晋帝开始重视这件事,但谢神策私下里与晋帝有协议,那就是会将最新的研究成果奉献出来,缇骑是晋帝的心腹,谢神策时刻都处于缇骑的视线之中,晋帝也就乐的坐享其成。
他不担心谢神策玩花样。因为在晋帝眼中,就算是谢家的封地,阳州城也还是他的。他的东西,赏给别人了那也还是他的。阳州城是他的,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大不了在阳州城来一场秋狩,还怕不能将阳州城翻个底朝天?将谢神策隐藏的秘密抖出来?
只是他不愿意这么将自己的吃相弄得那么难看。而后来事情的走向,又出乎晋帝的意料。他到底没能获得谢神策许诺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一个大刀长矛的时代,晋帝即便是垂涎谢神策秘密武器,也不会“忘本”,所以他重视,但未必就以为这是多么有变革的东西。相反,在晋帝内心,或许还有不为人知的警惕。
能够开山裂石,天崩地裂,那么晋都的城墙足够安全了么?
即便是城墙够厚,如果是投石机投进城里来了呢?如果是心腹太监将它放在了自己的龙床下面呢?
晋帝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他潜意识里也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谢家没有一个人会背叛皇族。两百年前就是这样了。
谢神策嘴角冷笑,想着晋帝有可能在某个深夜将神机营的大佬们骂个狗血喷头,怒斥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弄出配方,心里就一阵得意。
西军大将军章邯必然带走了一批火药,皇宫中也应该还有一半,剩下的就应该都在只留下了骨干炼丹师的神机营。
“随你们捣鼓......谁弄出了配方,我发他红包......”谢神策轻声说道。
被谢神策寄予厚望,试图改变战争模式的火药,其研究不会停止,王青盐努力支撑西北财政之外的头等大事,就是为炮兵营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金钱。
铁卫被他大把大把的撒出去找可塑之才。谢神威与贺若缺为他秘密训练连姜起都不知道的近五千私军。
顾顺行在西北与东南之间疲于奔命,就是为了帮谢神策串联整个大晋。第一届讲武堂的学员发挥了巨大的能量,几乎后来的每一届讲武堂学员都将他们奉为尊长,而他们这些尊长的尊长,就是绝对年龄还很小的谢神策。
且不说当年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缇骑如今遍布大江南北,虽不至于直接违抗晋帝的命令为他办事,但有了卓十四与毛小三之前的话,谢神策相信晋都中那个始终微笑却不容易让人记住面容的年轻人一定为他安排好了最合适的后路。
周锦棉......这几年一个人殚精竭虑,恐怕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稍微喝多一点就敢大逆不道的愤青了。米鱼也应该完全走出了严杰崆的阴影。杨总司在湖北,乌山在山东......
谁说晋帝就一定能够完全生杀予夺了?至少就目前看来,谢神策所掌握的隐藏力量,是晋都中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谢神策的眼前浮现,谢神策嘴角微微翘起。之前因为火、枪失败的失望与阴冷一扫而空。
掸了掸袍子,唤过了丫鬟打水洗了脸,谢神策去看王解花教小茉莉下棋。
才三岁的小茉莉哪知道下棋,也没有耐心,因此时不时的将棋子弄乱,有时候还会打翻棋盘。每当这个时候,谢神策就将她抱走,然后王解花凭借惊人的记忆力与推理能力一步一步的将棋盘复原,期间数次,一子不差。
外面的二世祖还在继续叫骂,黄川道上已经拥堵不堪了。百姓匠人们咒骂,却不敢发出声音,就是眼神都不会有丝毫不敬,然而有很多本可以绕道而走的苦脚力汉子,宁愿耽误事情没有工钱,也坚定的站在大街上,等着道路通畅。
有人从早上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下午,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
“这帮刁民......是示威么?”
“贱皮肉,打死也不会偿命,最多赔两个钱,再不走惹恼了大爷,赏你几十鞭子!”
“实在可恶,要不是公子交代下来不要惹是生非,老子受这腌臜气!”
“秋季筑河堤,定要让少爷谏言老爷,将这些看热闹的苦哈哈都拉上大堤!”
几名身穿绛绿色衣服管家模样的人站在一起,看着周围面色漠然的汉子,低声咒骂。
已经是日落西山了,自家的公子们在两条街之外的醉仙楼已经大吃大喝又大睡过了,此时仍然坚守阵地的,就只是他们这些下人和一部分家将了。
五月份的天气有些热,经过太阳的照射与百姓眼神的烘烤,这些管家们忍耐的辛苦,于是心情自然不会好。
最后一缕阳光隐没,天渐渐的暗了。
吃饱喝足肚子又有些饿了的二世祖们开始陆续返回,准备收兵回营。
就在管家们都以为一天的苦日子将要走到尽头之后,一阵喧哗,都坐上车了二世祖们又下来了。
“是王姑娘啊......”
“没有见到王解花,见到王青盐也是好的......”
“什么?她叫王青盐?我怎么不知道......畜生!还是兄弟么,都不告诉我!”
“这么一个女人,要是娶回家......人白花花,赚的银子也白花花......得亮瞎眼啊!”
“王姑娘,我已在春风楼摆下酒宴,只求王姑娘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