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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谁说只是花瓶(2 / 2)

老道士笑道:“这是那掌柜开了封,定然没有下药,我灌了两袋,可以放心。”

谢神策再次感叹,这种雁过拔毛的气度,当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老神仙,你原来是晋人?”

“嗯。”

“西北人?”

“嗯?”

“嘿嘿,您说话有西北味道,应该还是铁门关一块的,虽然淡的很,但是我能听出来。您在宇文部住了多年,乡音终究是乡音,改不了。”

老道士笑笑。他本就是晋人,武学世家,在关外道及冠之时便名动西北,任侠豪气,武功高强,为绿林众人敬仰,于是渐生傲气。这里的绿林,便是指有些名声的马匪,被这样的人敬仰敬佩,年轻时候的独孤清自然是值得骄傲的。

只是当他及冠之时,一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游方和尚轻松击败了他,让他饱尝失败的耻辱。之后十几年,他走遍天下,寻求武道高手,不求战胜,只求有所得,期间踩过人也被人踩过,豪侠之气难改,竟然渐渐的打出了名号,成为了江湖人称道的大侠。

而立之年,在江湖上算不得老成,但宗师气度不凡,但在这个时候,他却被一个人阴了一道,最终答应为他办一件事。数年之后,诺言兑现,导致了大师兄一家惨死。

为此他远遁大漠消极避世,收了一个徒弟,细心打磨,想着有一天,这个徒弟能够带着他的气息南下,出他胸中的一口气,一口积郁二十几年的气。

如谢神策所说,他当然是晋人,乡音也难改,却不见得还以晋人自居。

二十几年,足够将一个人所有的理想抱负都消磨掉,也足够将一个人对于故土的思念深埋心底,从此不见天日。

独孤清不是那种近乡情更怯的人,他是浪迹天涯无所依恋的人。他的家族早就在数次大规模的战争与政治、斗争中消亡,他不怨恨谁,也不掩埋那份恨意,只是当初的仇人,若是能碰见,见一个杀一个,如果他知道是谁并且还能认出来的话。

谢神策试探他,拿家乡作为突破口,实在是用错了地方。

老道士看着噼里啪啦燃烧的树枝,闻着挺香嚼起来却如同木渣的马肉在烈酒的滋润之下,在胃里化开,突然觉得心中有块许久不曾触及的柔软,跳动了一下。

近乡情更怯,是真情的流露,而三过家门废墟而不驻足,又需要多大的勇气?

二十年的时光弹指一挥,当年欢喜忧愁都不再,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独孤清有些惆怅,很像大醉一场。

谢神策倒光最后一滴酒,倒提起酒囊抖了抖,余光瞥见独孤清懊恼的神色,心中一紧,难道好酒好肉是送别的断头饭?

谢神策想多了,然而独孤清未必就没有当场将他斩杀的冲动。

人老了,虽然说很多事情古井不波,但总有些偏执不是?披起古怪一些也是能够理解的不是?

于是谢神策借口吃坏了肚子,跑到一边解决去了。老道士不担心谢神策逃跑或者耍什么花样,只是没了吃喝的胃口。

一颗大树上,慕容端蜷缩着身体,如同受伤的野猫一般,舔舐伤口。

她后背上的衣服被独孤清的拂尘绞碎,那块极薄的护心镜早已遍布划痕,她的后背也血肉模糊。当然那块已经作废的护心镜到底还是起了作用,不然后背上的肉必然被拂尘剔净,深可见骨!

身体扭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慕容端将手后背,把用嘴嚼碎的药草均匀的涂抹到身上,然后拿出一件男人样式的衣服,裹在了身上。这件衣服是她从死去手下那里捡回来的。将腰带系紧,这个一路上不曾皱眉的女子,浑身颤抖。

脸上的血已经止住了。

当时刀锋其实并未触及皮肤,更未伤及血肉,只是刀尖将银色面具斩成两半的时候,劲气透过面具,伤到了脸。

只要注意修养,不出半个月,这张脸就会重新变回原样。

慕容端轻轻抚摸着脸颊上的那朵小花,靠着树干看着月亮,就这样睡去。

昏暗的树林里,三十名白巾骑没有骑战马,在林间快速的穿梭。

“将军,前面有马蹄印,还有马尿的味道。”

魁梧的中年人走过去,确认了之后,说道:“他们走不远,最多四十里,顺着痕迹追过去,天亮前就能追上!”

三十名白巾骑沉默回应,于是众人再次前行。

在后半夜,白巾骑走到了一堆已经熄灭的火堆前。

“将军,他们已经走了。”

“将军,发现了血迹,有战斗的痕迹。”

“将军,有一具马尸。”

数条信息传来,中年汉子嘴角笑了笑。

终于追上来了......

两方人发生了打斗,究竟哪一方吃了亏不得而知,然而李镇藩有自己的判断。

直觉......战场上,顶好的士兵不可以有情绪,但必须要有超人一等的直觉。

没有意料之中的兵分两路,李镇藩朝着没有血迹那一边追了下去。

......

铁门关中,王解花与王青盐已经两天没有入睡了。

谢神策还没有回来,派出去的谍子、铁卫都已经回来好几批了,都没有发现谢神策的踪迹。

她们已经知道谢神策此行是为了杀死宇文邕,她们不同意也不能同意,但是此时已经晚了。

贺若缺传回来消息,他还在继续追杀宇文邕,大师兄在接到王解花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铁门关,一支三十人左右,谢神威亲自培养出来的谢家嫡系带上了谢神策的秘密武器,在许芦苇的带领下也已经出发。

“眼里揉不得沙子!就知道除之而后快,除了动刀子,就不会动动脑子么?”

王青盐很愤怒,他愤怒于谢神策的莽撞,也愤怒于谢神策动手之前居然没有跟她或者她们商量。

王解花冷冷的看了王青盐一眼。

对于西北或者是西北军来说,王青盐的作用远远要大于大晋第一美人王解花。王青盐个人能力毋庸置疑,她一手组建起来的商队,如今已经是西北最为重要的收入来源,其重要性自不必多说。

而王解花呢?

除了有让男人兴奋到发疯、让女人嫉妒到发狂的容颜,还能有什么?

貌似对于西北人来说,除了茶余饭后臆想一些小侯爷的私生活,猜测一下那位几乎从未公开场合示人的小侯爷夫人的容貌,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在她身上扯出更多的话题。

王解花就是个花瓶,摆在了人人都关心的位置,却用一层帘子遮了起来,不让人看见。

然而那个位置,那个花瓶,并不能让整个房间熠熠生辉。

所以也就没有了作用。

王解花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是真的不在意。不是朝菌蟪蛄安知鸿与鹄的自我拔高,而是因为她本就是一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濯濯青莲,哪里需要理会冬虫夏草的伤春感时?

你们与我无关,我自然不会理会。我又于你们何干?需要你们评头论足?

她只关心一个人一件事。那就是谢神策和他的安危。

王青盐在平时有着莫大的威望,商业上的运筹帷幄,让她受到了包括祁邝在内的西北军大佬的尊敬,然而在家里,一旦发生了大事,她还是习惯于听王解花怎么说。

府中一切事物平常,对外称谢神策病倒闭门谢客,对于门外坚持不懈的辱骂不理不睬。

将实情告知大师兄,请大师兄帮忙,然后将府中的警卫加强一倍,外松内紧。

紧急秘密哦召回许芦苇,让她带谢神威秘密训练起来的三十精锐接应。同时所有一切正在进行的生意雷打不动。

王青盐都听她的,甚至就在今天,王青盐还出了趟门,见了两个大商,谈成了一笔生意。

这不是什么大妇威严,而是只有少数王家人与谢神策才知道的有关王解花的独特品质。

一种在关键时候总能发挥最佳作用的领袖气质。

就像此时王青盐可以埋怨发脾气,王解花同样内心翻滚却四平八稳不骄不躁一样。

谁说王解花只是花瓶?</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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