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遇鸡,如胶似漆;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不是简单的干柴烈火能够形容的。
慕容城已经在数日前动身去了南方,据说仍是要自领一军。如今的一切,就只能顺势而为,等到彻底打起来,自己养好了伤,能回到燕京之后再说吧。
在散弓城几千里外的南方,大战在惨烈的进行着。
定州在一月前失守,没有多少准备的郭费面对羽花亭,连半个月都没能撑下来。随后的边走边战,其实是边战边退。面对白马精骑的围追堵截,甚至还有八百铁鹞子的伺机斩首,郭费走的辛苦。以至于几年前飞快败退、很快就能达到的冀州,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遥远,让郭费产生了下一刻自己就坚持不住了的想法。
这支北方军现在不满三千人,几乎是每退一步,都要留下不少的尸体。然而没办法,他郭费既然已经被排除在了曾经的那个圈子之外,就只有死战到底一条路可走。投降?你先问过司马弼的屠刀吧。
这两个月来,郭费几乎是做梦都在拼杀,与已知的白马精骑铁鹞子作战,也与未知的梦魇斗争。这两个战场的厮杀让他筋疲力尽。然而还是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对他说:再等等撑下去,等下一座城,或许就有转机.......
然而现在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座城了,无一例外的,都是“再下一座或许能多撑几天”这样的想法。
郭费旁边有妇人在哭,这段时间一向以刚毅示人的他心头一阵恼怒,于是曾经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鸷再一次爬上脸庞。
“嗤”,鲜血飚了出来,郭费抽出刀,在那妇人身上擦了几下,微微提缰,战马便往前去了。不多时,就有家将用木头搭了个台子,尸体放上去,便点燃了。
这已经是第三个被郭费一怒之下杀死的小妾了。至于他的正妻......似乎可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
老子都要活不成了,你这山东郡大族的嫡女,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再半个月,郭费等两千人达到冀州,开始了较之之前更为惨烈的守城战。
于此同时,已经在边境集结完毕的燕国十万铁骑,第一次与司马弼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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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道济南府,一名怀有身孕的女子正在成衣铺子里挑选衣服,只不过她正在挑选的是男装。两个丫鬟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她只是微微的笑着,似乎以为丫鬟们说的颇为有趣。
然而她的心境并不像是表面这个样子。
自从三年前嫁过来,关于在晋都的一切留恋,她都当做是斩断了的,那座很大很大的城池,那里面很多很多的人,终南山的讲武堂,那座皇家别苑,还有......那个人。
林雾儿以为自己是断了的,是能断了的。成亲之后夫君待他极好,婆家人也都明事理,对于她这个知书达理出身有高贵的儿媳妇很满意,甚至于在这种其乐融融的家庭之中,林雾儿觉的父亲是不是礼部尚书,似乎都不重要了。当然她不傻,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父亲若不是礼部尚书了,婆家人还会对她这个三年未孕的儿媳一如既往。
她被诊断出来怀孕的那天,家里人很高兴,非常高兴。身为家族嫡长子且出任济南府方面的夫君当场喜极而泣,公公婆婆也都背过身去抹眼泪,此后林雾儿就成了整个家族的“皇太后”。
老实说林雾儿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喂鱼有人会提醒她莫要近水,赏景有人会提醒她外面风寒,刺绣更是不可能,从婆婆那里调过来的老嬷嬷会马上收了说怕刺了手指动胎气,甚至就是......蹲久了也会有人在外面问,是怕她掉进去了还是怎么的?马桶就这么大,还能淹死人了?林雾儿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愤懑,然后就是好笑。
或者在女子看来,这样的生活,虽然枯燥了些,不自由了些,至少也不算太差,重要的是,颇有才名也颇有清名的夫君对她,相敬如宾也相亲。
在这之前,林雾儿都觉得,自己的人生,怕是要圆满了。曾经的那个愿景,似乎是不可能再出现她的脑海里了。
直到那一刻。
“据说提督大人死了......”
“哪个提督大人?”
“前提督......谢家的小侯爷......死了。”
那时候她正在街上走着,两个公人模样的人从后面赶过来,经过的时候似乎是说了这样几句话。
她当时没反应过来,待得想叫住那两个公人的时候,便已经迈不开步子了。
她没让丫鬟看出破绽。夫君对于自己当年在晋都时候的一些绯闻也是有所耳闻的,老实说之前是有看法的,只不过成亲之后有过几次的坦诚相见,这一切便不再是阻碍。于是她觉得,那过去的一切,就永远的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拥有的。
至于此时,她忽然明白,自己或许是错了。听到那个人死了,心会很疼很疼,原来自己并不曾放下。
有些事情,在发生的时候,其实结局就已经注定。自己以为的结束,其实到底不过是一厢情愿。
她从不曾忘记谢神策,只是埋得很深很深,深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再挖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