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淅沥沥的下,或许是因为雨季的第一场雨大雨太过残暴,所以这段时间雷雨也没有雷雨的气势,反倒是有点春雨贵如油老天舍不得撒的样子。
“这狗,娘养天气......”赵四甩了甩手上的水,在木屋外面就着雨水将自己的鞋子用干草擦干净,随后进屋,小心的看了看没有脚印,这才大步往里面走。
雨水带来的潮湿,加上高温,让木屋里面的味道很不好闻,但毕竟是新伐的木头,加上地面被有先见之明的架高几寸,山上下来的雨水,倒也不会让到处黏糊糊的,味道其实也还好。
这比他们之前住的环境,要好太多了。
赵四是个马匪,绰号灾星。之所以叫灾星赵四,是因为他的三个结拜兄弟,都因为掩护他而战死,久而久之,人们虽然愿意跟他说话吹牛,但其中的疏远,也能够看出一些来。
这在一开始的时候,是很难适应的——你一个人生活,你什么都自己来,上战场也不会有多少人关照你,你的辎重行礼都要自己负责.......所幸后来他捡了两个寡汉条,子。
这两个人现在成了他的徒弟,话不多,但是可靠,之前西风领二道岭被破的时候,其中一个救了他。赵四逢人便说这个,还收要不是自己也是光棍,有女儿就挑一个嫁了。
当然,炫耀之后,便被打击。
“你赵四下辈子都不一定有老婆,女儿得八辈子以后。”
“你也就是没有女儿,要是有,肯定不会说,更舍不得嫁。”
这样的嘲讽过来,倒也不完全是恶毒的,赵四也多不与他们计较。
“饭好了?”
赵四大模大样的坐下,一个徒弟跑出来,端了一碗酒,说道师父先去去湿寒。赵四不含糊,一仰头,一碗酒下肚,叫了声爽,然后往椅子上一躺,闭眼打瞌睡等开饭。
不久之后,掌勺的徒弟喊吃饭,他便幽幽的醒了,然后三个光棍头对头一起呼啦啦喝稀饭。
照例来说,这样的吃饭,配上咸菜馒头,要吃上小半个时辰,可是要说些话来解闷的,然而今天,气氛比较沉闷。
第一晚稀饭呼啦啦下肚没声音,赵四瞅了瞅,没说话,第二碗稀饭吃完还没声音,赵四不乐意了。
“娘的都哑了?闷屁都没有一个!”
两个徒弟互相瞅一眼,然后一个犹豫了一下,被赵四一瞪,开腔说道:“师父,最近他们说的,不知道您听见没有?”
赵四一愣,下意识的问道:“说的是什么?”
“前几天打赢了的事。”
“怎么,缺咱奖赏了?娘的老子一瞬没看着就给小鞋?你们两个啊,也就是太老实了,不会说话也不敢说话,吃了哑巴亏都等着我去.......”
“不是,师父,今天跟师兄去领口粮听见的,有人说,可能要搬走了。”
赵四再愣一下,问道:“搬走?谁搬走,搬哪儿去?”
“师父不知道?我们搬,听说是要进山。”
“进山?那个山?我们不就在山里么?再说不是才从另一座山出来?”
“太行.......”
赵四还是一愣,不过这一回眼中明显带了惊恐。
这个老大都佩服的新主子,奇怪是些的,比如一定要花力气弄木头房子,还将地面垫高,说是为了防潮,还有在指定的地方大小便,不准将烂泥巴什么的随便带到屋里去,定期用艾草熏等等,这些固然奇怪,但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有些记不住的,在挨了两次减口粮之后,也都能记住了。
明显的感觉就是,住的地方舒心了,然后好像身边生病的人,较之往年这时候明显少了很多,赵四习惯以后,倒也觉得这样挺好。
而除此之外,挺好的地方,也包括前几天打了个大胜仗。
那是自西风领之后,打的最舒坦的一仗。
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一仗,是那个小侯爷的主意。所以人们也在说,这一仗打的漂亮,打出了气势,打出了风采。
然而也有人说,这一仗打的好则好矣,却也会招来麻烦。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还是有人懂的。
赵四有些坐不住了。
他是觉得打得好,之前也觉得那些灭志气的话很不应该——我们打的这么好,招风什么的,完全是没有必要的担忧。但在此时,听了两个徒弟的话,却真正的担忧了起来。
要不是实在撑不住,哪里会搬走?还是往山里搬?
一顿本应该算是丰盛的午餐,霎时间寡淡无味。
这天下午,霸王花的木屋里聚集了很多人。
“我知道你们来,是想说什么,但是在这个问题开始之前,我想说的是,你们.......太急了些,完全没有一个马匪应该有的素质......”
霸王花的话显然没有得到一些人的认同。
马匪的素质?这跟急不急有什么关系?难道要风度翩翩?天哪,马匪的素质难道是不应该是杀人放火抢银子么?
然而霸王花并没有给这些人说话的机会。
“我们现在是朝廷侵犯,尽管以前也是,但现在我们被追杀,被通缉了,我们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我不希望有人听到风声就以为要下雨.......我们要有组织,有纪律,不能一窝蜂的过来,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