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事不妥!”崇祯话还没说完,却听见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了起来。却是曹化淳与王承恩不约而同地打断了崇祯的话语。
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身为皇帝,更是金口玉言,一旦崇祯把话说完,那就成了圣旨,想再让他把话收回,其难度就无异于覆水之收。所以两个人抓住最后时机,试图挽回崇祯的决定。
虽然出语相同,但两个人的心思却大相径庭。
以王承恩对崇祯的了解,对官员的骤升骤降那是家常便饭,可谓是随心所欲,率性而为。
比如袁崇焕,在天启七年末还是一个罢官在家的白丁,到崇祯元年四月便被任命为蓟辽督师,挂兵部尚书衔,并兼任右副都御史,官至正三品,不想仅一年半后,便又沦为阶下囚,并最终丢了性命;再如钱谦益,被魏忠贤罢职归里后,于崇祯元年七月重被启用,出任礼部右侍郎,却因在三个月后的“枚卜”大典中,名列上司温体仁和周延儒之前,被二人施计排挤,不久后就又被削籍为民。
以他二人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尚不能幸免,杨天义以布衣之身,既无关系,又无资历,遽升高位,难免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即便再能力超群,恐怕也难成一事,最终仍不免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因此,在王承恩看来,像杨天义这样的人才,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循序渐进,既可以逐步积累人脉资历,对他也是一种保护。
但曹化淳的想法就不一样了。他最能够理解这个年轻皇帝的求治之心,崇祯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着试图维护摇摇欲坠的大明江山,因此对于人才也是求贤若渴,在很多能人的升迁使用上,往往也是不拘一格,不循常理,像袁崇焕,像新任兵部尚书孙承宗,甚至是刚刚升任巡抚的洪承畴,都反映出他在用人方面的大胆与卓识,但同时也表现出他的急功近利之心。而正是这种急功近利的思想,也导致当期望与现实出现明显落差时,一些政治明星又会迅速陨落。
要知道,真正的政绩不是表面风光的面子工程,是要靠日积月累才能实现的聚沙成塔,个中的艰辛与乏味,非亲身经历者难以体会。而这,恰与崇祯建功于朝夕之间的渴望背道而驰。
所以,曹化淳觉得,与其眼睁睁地看着杨天义在崇祯手中被糟蹋,还不如把他笼络到自己手下,更有用武之地。
两个人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王承恩便微微欠了一下身,曹化淳知他有意相让,便迎上崇祯诧异的目光,开口说道:“皇上,微臣以为,杨天义虽有奇才,但毫无为官从政的资历,骤然加官,难免引人非议。若是有人在暗中掣肘,他又人际生疏,到时难免会心有余而力不足,辜负了皇上一片爱才之意。”
崇祯听到“掣肘”二字,立刻联想到了与杨天义已有嫌隙的温体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王承恩,问道:“承恩呢,你又怎么说?”
王承恩躬身答道:“回皇上,奴婢以为曹公公说的甚是。适才听曹公公说最近东厂事务繁忙,奴婢以为,倒不如让杨天义到曹公公手下历练一番,等立下了功劳,皇上再用他不迟。”
这二人都是人精似的人物,此刻对崇祯的一番说辞,却不谋而合地说的都是对方的想法。
崇祯却也看透了两人的心思。实际上,崇祯也时常暗暗提醒自己,治大国如烹小鲜,最需要耐心与坚持,可是边疆烽烟四起,境内战火不断,危若累卵的时局竟不肯给自己片刻休养生息的机会。
他很恨,恨自己生不逢时;他也很急,急的是时不我待。
崇祯无奈地长叹一声道:“唉,其实朕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既然这样,化淳,韩城的这件案子,你就让他你看看能给他安排个什么差使干干吧。”
顿了一下,崇祯又道:“朕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后,你带他来见朕!”
就这样,杨天义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已经被规划好了人生的轨迹。而此时的他,也正在对未来的生活进行规划。
规划的具体对象,就是这座占地约四百多平方米的“小”院子。
之所以说它小,是因为何之璧一直是这样介绍的。
按照购买力平价理论,杨天义估算此时的一两白银也就相当于前世的六七百块钱左右,照此计算的话,这座含院带楼而且还有私家花园的宅子售价仅有十四万块钱,而且各种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基本上属于拎包即住那种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