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杨天义竟是有些痴了。
何雪好像早料到他会这样,脸上微露讥讽之色,问道:“怎么,先生见过我吗?”
“嗯,见过三次。”杨天义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惊讶,仔细回想了一下,缓缓说道:“第一次是八月十六,在一座茶楼之上;第二次应该是我上班的第一天,在你们绸缎铺的门口。只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就是你。”
“哦,是吗?”八月十六是袁崇焕被行刑的日子,何雪对当天的情形还依稀记得,虽然对杨天义没有丝毫印象,但对他的话倒也不再一味只是怀疑了。
“那第三次呢?”
“第三次,就是现在,而且,我终于知道,原来你就是你。”
“既然如此,先生是不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何雪倨傲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杨天义抬头看着何雪的眼睛,从容不迫地答道:“而且,你确实有居高临下的资本。”
何雪被他的坦承逗得微微一笑,却又步步紧道:“先生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觉得我美吗?”
杨天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觉得自己很美的人,也总觉得别人会觉得自己很美。你觉得自己美吗?”
何雪忍不住扑哧一笑,讽刺道:“先生果然是拐弯抹角的行家里手,只是我一向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那你不如直接告诉我,我是该知难而退,还是该曲意逢迎?”杨天义开始防守反击。
“这么说来,先生果然对我有意,你是想要娶我吗?”何雪面带嘲讽地问道。
“我对自以为是的女人一向没有兴趣。”杨天义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
“那又怎么样?只要你对何家的财产有兴趣就行了!”何雪满脸不屑地说。
杨天义终于被何雪咄咄人的态度惹火了,便反唇相讥道:“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很自信的人,谁知听你说这一番话,才知道原来你一点儿都不自信!”
何雪娇躯微微一震,面不改色地问道:“哦,先生此话怎讲?”
“作为一个女人,美丽由内而外,魅力浑然天成,你却总想用别人的赞美来证实自己的美丽,用是男人都想娶你来证明自己的魅力。这倒也罢了,而你却又用家财万贯来怀疑喜欢你的人都是另有所图,进而也全盘否定了自己。像你这样自相矛盾的做法,不是自卑又是什么?”杨天义侃侃而谈,说话掷地有声。
何雪气得俏脸通红,猛一跺脚,语气更加冷若冰霜:“何家是父亲一生的心血,我谨慎些又有什么错?若不是担心家里的生意受影响,便是十次我也嫁了,哪轮到你在这里教训我?”何雪心里一急,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
杨天义听了淡淡一笑,说道:“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能执掌何家的生意,就觉得很了不起了?告诉你,你错了!”
杨天义心知,对付这种傲慢自大的女人,必须先摧垮她自负的基石,两个人才有平等对话的可能,便不留情面地说道:“企业的高管我见过无数,可从没见过累成你这样的!居然连家都顾不上回,连饭都顾不上吃,连弟弟都见不上一面!你以为你是神仙吗?像你这么没日没夜地忙碌,你能撑多久?三年?五年?等你累垮了,何家的生意怎么办?跟着你一块儿垮吗?”
何雪见自己一向引以为荣的敬业精神被贬低得一无是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牙根恨得直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天义见已有效果,便继续穷追猛打:“其实你应该心里清楚,你比你哥差远了,所以你才不得不以勤补拙。但是不管你再勤,却也补不了能,更补不了智。更何况,今日之何家,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认,何家,现在已经是危在旦夕!”
杨天义这番话句句诛心,便如同根根钢针直刺何雪内心深处。虽然明知他所言非虚,何雪嘴上却兀自强硬道:“你胡说!你凭什么这么危言耸听!”
“两个月前,你是不是接了兵部的一个大订单?是不是现在却遇上了麻烦?你太傻了,只想到这是一次机遇,却看不出,这其实是别人算计何家的一个阴谋,目的就是要吞掉整个何家!”杨天义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何雪俏目喷火,怒气冲冲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三年前,何震遭遇一场骗局,何家损失惨重。三年后,你又要重蹈覆辙,而这次,你会输得更惨,不仅要输掉何家,甚至还要搭上全家的性命!”杨天义慨然长叹道:“亏你整天还自命不凡地以功臣自居,你可知道,你马上就要成为何家的罪人!”
何雪怒极反笑,讥诮道:“想不到你信口开河也挺有一套的嘛!你以为你这些无稽之谈,我会相信吗?”
杨天义侧目与之对视,无不怜悯地说道:“你还真像个鸵鸟!”
“鸵鸟?那是个什么东西?你什么意思?”何雪虽不知其为何物,但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词,便怒声质问。
杨天义正要解释,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说道:“女娃,他的话你最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