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见杨天义对此事并无丝毫疑义,心头也是一阵暗喜,道:“到时候你写一份奏折,就按照这个意思结案便是了。”
解决了心中最为担忧之事,曹化淳也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听说,你那结拜大哥韩开山,前不久把邹家赌场一扫而空?”
“嗯?是啊。”杨天义心中很是纳闷,这事你不是知道吗?怎么,又惦记那些银子了?“我们商量了一下,正准备挑个日子来拜谢大人呢!”
这倒是实话,毕竟,曹化淳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功不可没。若不是他让骆养性去截杀浙江帮,韩开山那边,恐怕难免一场恶战。
再者说了,若能借此机会搭上东厂这个后台,日后行事不也方便了许多?
曹化淳笑着摇摇头,道:“本督不是这个意思,本督是想知道,他搜走的东西里面,一定有不少账本名册之类的东西吧?”
“应该是吧,这我倒没来得及问。”杨天义对账册本来漠不关心,但既然曹化淳提及,他立刻想到那里面恐怕藏有周延儒的许多秘密,“等我回去找找看,若是找到了,定然一本不拉地全送过来。”
“嗯,很好。”曹化淳笑着点了点头。他就喜欢这种不加条件的服从。
“大人,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杨天义急于想要离开这里。
“你先别急。此次西安之行,恐怕多有艰险,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也为了你行事方便,本督赐你腰牌一枚。”说着,转身从桌上一个木匣中取出一块儿椭圆形象牙腰牌,递给了杨天义。
杨天义仔细看时,那腰牌正面上方有云状花纹,花纹正中有一圆孔,其下有横刻楷书“东厂”并竖刻篆书“关防”四个字,背面正中刻有自己的名字,左侧则有“东辑事厂特字一一玖号”。此外,还有一些特殊的花纹,可能是为了防伪之用。
“此腰牌专为执行特殊任务所用,因此,只有出现紧急情况,你方可使用,到时当地东厂及锦衣卫自会听你号令。”曹化淳介绍了腰牌的用途,又道:“此外,我给你安排了两名随从,专门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说着,曹化淳扬声叫道:“好了,你们进来吧!”
从这一声喊叫,杨天义能够听出,原来他也是一位内功精湛的高手。
没过多久,门外走进一男一女,两人均在三十岁上下,却都是寻常士民装束,并未穿着官服。
“这二位都是我东厂档头,一位名作皇甫涵,一位名作彦歆,从现在开始,他们将直接听命于你。”
杨天义自然明白曹化淳的用意不就是监视嘛!换做自己也会这么做的,要是连这都想不到,他也不配当这个东厂提督了!
杨天义欣然谢过,然后便带着两个贴身保镖离开了东厂衙门。只是他马上要去找大哥韩开山,不便让这两人跟随,便决定先回家一趟。
直到离开东厂走了好远,杨天义依然在回味着临别时曹化淳的那句叮嘱:“那件事,除我之外,再无旁人知晓,你只需好好干便是。”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句话,其实倒过来说,才是曹化淳想要表达的真实意思。
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此时的何家大院,则又是一番鸡犬不宁的景象。
当何之璧知晓了女儿与杨天义在山洞之中呆了七日,恪守孔孟礼法的他早已气得七窍生烟。他固然爱惜女儿,也知道这件事是形势所迫,当事之人并无选择的余地,但他依然无法忍受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
更加令何之璧火上浇油的是,一大早派人去请杨天义,他却迟迟不来,这让何之璧觉得,杨天义是有意躲避。
“你还有脸回来?你说你没有办法,可你总会撞墙吧,你怎么不去死!”何之璧怒火中烧,早已是五官移位,说话也口不择言:“何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以后,我还怎么好意思见人?何家,在外人面前又怎么抬得起头?”
何之璧一边骂着,手中的荆条也一下一下狠狠地抽打在何雪的身上。
何雪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始终昂首挺胸,默默不语地承受着有生以来第一次父亲如此暴怒的打骂。
她不是猜不到父亲会生气,但她却想不到父亲会如此绝情。到底是什么力量,让曾经和蔼可亲的父亲,会变成一只怪兽,变成一头恶狼,变得如此陌生与遥远?
看来,钟寒的话是有道理的。或许,自己真的该一死了之?
凭什么?为什么?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何雪不认为自己有错,所以,她坚决不肯低下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