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天义遽升督抚之事,除了卢为亮事先曾得到一些消息外,其他人均是毫不知情。当此之时,人人脸上皆有惊讶之色,以杨天义如此年轻便已身居高位俱感难以置信,却也依次上前参拜行礼。
卢为亮站在一边将诸人为杨天义介绍过后,见他脸上仍有茫然之色,显然是尚未适应身份的变化,便又拉他走到一边,将这督抚一职的权责职限与他讲解了一番。
杨天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在这片刻之间,已是山西最大的官了,就连魏敏和卢为亮的职位也在自己之下!
这未免来得也太快了吧?
那魏敏那老小子还敢给自己使脸色看?
崇祯真的对自己就这么信任?这里面该不会又有什么猫腻吧?
可惜,宁二哥不在这里,要不然,有他帮自己参详参详,或许一切就都能明白了。
经历过钦差任命的杨天义,对官场上的升迁之喜也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在接受众人道贺的同时,已渐渐从兴奋之中平静下来,开始思考这次升官背后的秘密了。
只是这些事情,由于他对朝中情形的一无所知,却又如何能想得明白?突然间,他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眉毛微微一皱,便不由自主地向卢为亮看去。
似是注意到了杨天义表情的变化,按察使徐辉忽然疾步走到他的面前,“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惶恐不安地说道:“督抚大人,下官有负大人所托,求大人治下官以失职之罪!”
杨天义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便意识到徐辉所言何事,便站直了身体,故意讶声问道:“徐大人何出此言啊?”
徐辉从杨天义的神情变化中,已是错会了他的用意,此时听他这般问话,心中更加笃定自己所料不差,于是便叩首说道:“督抚大人,您交待的那件差事,下官办砸了!那个拦轿喊冤的黄余老汉,在被投进太原府大牢的当晚,便已意外身亡了。”
“什么?徐大人,你办事一向严谨,怎么竟会出如此纰漏!”卢为亮只听得惊诧不已,便抢过话头说道。
卢为亮虽比徐辉高上半级,但布政使与按察使在职权上并无统属,他之所以要抢先表态着为事件定性,主要还是因为两人之间合作一向默契,故而不忍看到徐辉因此事而摔上一个大跟头。
况且,他心中也明白,黄余之事,若是追根溯源的话,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下官嘱咐太原府用心查案,却也不料会有这等事情。下官已命人彻查元凶,务必要跟督抚大人有个交代。”徐辉见杨天义听后毫无意外之色,料定他早已知悉此事,心中愈发感到慌乱。
不料,杨天义只是摇了摇头道:“徐大人,你不必如此。当时本官身为安抚使,并无权过问此事。而卢大人已将此案交由你办理,有什么事情,你自行处置便是。”
徐辉没想到杨天义这么好相与,心中颇感惊讶。而卢为亮原本还准备了一些揽过共责之话,此时显然也派不上用场了。
“只不过,你既然说起此事,本官也有一些建议,可供徐大人斟酌。”杨天义微微一笑道。
“督抚大人言重了,您有何吩咐,下官一定凛遵执行。”徐辉赶紧说道。
“黄余虽已身亡,但此案事关人命,却也不能就此作罢。案子该怎么审,该怎么判,还当依律而行。”杨天义想了想,也知此案中颇有为难之处,便又道:“不论结果如何,那黄文本纵凶伤人总归是逃不过的,别的且不说,黄余夫妇的丧葬费用,他还是该出的。”
“是,督抚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回去便让太原府重新查办此案,定当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徐辉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卢为亮也没想到杨天义会如此轻易放过此事,却又总感觉他言中尚有未尽之意。想了一想,便岔开话题道:“杨大人,您既已身为督抚,总理一省军民财赋,也该有一个办事的地方才是。下官冒昧,想将布政使衙门腾于大人所用,不知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