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天义似是意有所想,徐辉便静静地垂手而立,不敢打扰。
直到察觉杨天义正一脸笑眯眯地向自己望来,徐辉方才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黄余的侄子乃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泼皮,他不但愿意,而且连那二十亩地也不要了,只要求黄文本折成银两给他便可。”
“一个败家子,说他做甚!”杨天义摆了摆手道:“徐大人,你把刚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我听。”
“嗯?下官刚才说,黄文本想跟黄余买地,黄余不肯,悲剧便由此而生。”
“不不,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知道,黄余的地里发现了煤矿,官府就不管吗?”
“管?管什么?”徐辉纳闷地问道。
杨天义斟酌了一下用语,便又问道:“这煤矿的归属问题,是不是就归黄余所有了?”
“哦,大人是问这个。”徐辉抚须一笑道:“山西是产煤大省,煤矿遍地都是。像他们这种小煤窑,更是随处可见,只是产量极低,一年也不过上万斤而已,官府也管不过来,便任由他们自己挖掘。”
“那大煤矿呢?”
“大煤矿也有近百座。每月产量数万斤至十数万斤不等。”徐辉的脸色略微有些尴尬,续言道:“只是这些大煤矿,由于利润丰厚,大多已被各地官员所买下。不瞒大人说,老徐的手上,便有两座。”
“官府就不收什么费用吗?”
“大煤矿中凡属皇亲国戚、官员士绅者,可以自产自销,依律不必纳税。而小煤窑则只要交税便可。”徐辉解释道:“官府在各地都设有交易局,不管是卖煤卖炭,都要按照卖价纳税。至于是谁来卖,那倒也无所谓了。”
“怎么能无所谓呢?依我看,是大有所谓才对!”杨天义双目放光地说道:“徐大人,这打仗的钱粮问题,便尽在其中了!”
“什么?不会吧?大人您的意思是——”徐辉吃惊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此案裁决不公,要发回重判!”杨天义大手一挥道:“告诉黄余的侄子,把地契给我,我给他钱!只是这黄文本,我对他另有重用!”
“重用?大人,你想让他做官?”徐辉更为惊讶。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杨天义脸上冷冷一笑,道:“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未免也太便宜他了!我要好好挖挖他的潜能才行!”
徐辉却是误会了杨天义的用意,便试探着说道:“大人,想那黄文本不过一个土财主,能有多少油水可捞?大人若是有兴趣,老徐手上倒还有几件大案子……”
“我说老徐啊,你对我还真是毫无隐瞒哪!你就不怕我……嗯?”
“大人说笑了,老徐瞒谁也不敢瞒大人啊!”徐辉哈哈一笑,道:“再说了,这些都是老规矩了,就算老徐不说,大人又怎会不知呢?”
“行了行了,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原则。”类似的官场积弊,便是再过数百年也未必能有多大改善,杨天义也只能是无奈一笑:“你只须交代他们一声,黄文本暂时不要放,这两天我要亲自见他。”
说完这些话,杨天义便不再耽搁,起身离开了按察使衙门,转而去找卢为亮。
对于卢为亮,杨天义便少了许多顾忌。而当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卢为亮果然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仔细想来,又觉得杨天义的话却也不无道理,便将他所咨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在杨天义的追问之下,卢为亮又拿出一份煤矿资源分布图来,把各地的产出、产量、价格等情况一一详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