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听了,便呵呵一笑道:“你又何必如此心急?”
说罢,他便走到屋内的一张圆桌前,端起了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又回身递到了杨天义的手中,这才说道:“他前天便去辉山打猎了,大概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等他回到宫里的时候,你再出手也不迟。”
“那杂耍团呢?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他们走?”
“既然都已经找到你了,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他们,只是他们现在还不能离开。吃罢晚饭,我就派人先送他们回去。”莽古尔泰说着,已是走到了门边:“你如果想留下来照顾张海,那你不妨去跟他们说一声,就说福晋们想看你的飞刀表演,过两天再回去。”
杨天义心里明白,莽古尔泰这番话,既是为了向自己示以诚意,也是为了替自己留下一个自由活动的空间,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我留下来。只不过,我这两天要做什么事情,你却不能过问,更不要派人跟踪。否则,为了确保机密,我可是要见一个杀一个!”
“这话不需你提醒,你也理当如此。”莽古尔泰随口说着,便推开门叫进来了一名卫兵,当着杨天义的面,吩咐他立刻去地牢中将张海带出来,并找一间僻静的小院妥为安置。
见莽古尔泰的安排得倒也细致,杨天义却也无话可说,便要端着盘子离开。可莽古尔泰又按住了他的肩膀,眼中的一抹杀机乍现乍隐,“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杨天义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那你呢?”
说着,只将肩膀轻轻一抖,便昂首挺胸地从他面前扬长而去了。
当杨天义又回到后台时,上午的表演早已结束了。他原本还想跟乌力吉叮嘱两句,可四处都找遍了,却是始终不见乌力吉父女的身影。他又连问了几人,也只是有人看到他们被几个王府婢女请去,其它的却也一概不知。
无奈之下,杨天义只得放下了那些赏赐,又留了一个简单的口讯,便按照莽古尔泰所说的地方,去找张海去了。
这是一处位于王府后宅的僻静院落,周围很是空旷,只有一片不大的菜地,院后隔了几丈便是王府的围墙。院中也只有一座两层小楼,一楼的外间乱七八糟地放着一些杂物,看样子像是园丁的住处。而张海便躺在二楼的一张木床之上。
杨天义来到这间简陋的房间时,只见有两名卫兵站在门口,房间内正有一名大夫在查看张海的伤口。
他悄悄地走到那名大夫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为张海清理掉伤口上的脓液、铁锈、死肉等一些秽物,然后又敷上草药,细细包扎妥当。见那大夫的手法确也娴熟,杨天义脸上微露肯定之色,只等他都忙完了,便将一块毛巾递上前去。
那名大夫这才发现身后站着有人。而从杨天义关切的眼神中,他也毫不困难地猜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看了看门口的卫兵,便又低下了头,只说了一声“谢谢”,便接过毛巾,擦拭起那满头的汗水。
其实,根本不必他再说什么,杨天义已是看得一清二楚:张海的伤势,可以说是相当严重。
这两处贯穿伤口都有拇指粗细,虽然并不上什么要害,但是由于时间久了,伤口已出现严重感染。也幸好他是被关在地牢里,既没什么蚊虫,温度也相对较低,否则的话,这两条胳膊肯定是保不住了!
即便如此,以杨天义的判断,张海如今仍未脱离危险,他能否逃过这一劫,既要看大夫的医术,更要看他自己的体质。而且,以他目前的伤势,没有个十天半月的安养,也休想能够下床行动。就算是出现最好的结果,张海能够完全康复,恐怕以后也无法跟人动手了。
怪不得莽古尔泰会这么干脆地放了张海,他要是再关上两天,张海便必死无疑了。那样的话,他也就失去了要挟自己的最重要的筹码。再者,以张海现在的样子,莽古尔泰也根本不必担心自己能带着他逃跑。
只可惜,此时没有西药,自己所学的那些药理知识却也全无用武之地。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专攻中医,又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干瞪着眼却是无能为力!
杨天义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却是面无表情地对那大夫说道:“你有什么灵丹妙药,只管拿来用!只要你能把他治好,我保管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见那大夫欲言又止的样子,杨天义便挥手制止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也别跟我提什么万一。这医术一道,我也略知一二,只要让我看到你敢不尽心竭力,十天之后,我必取你性命!”
那大夫听到这个“十天”之期,便颇为诧异地向杨天义看了一眼,心中却是在想:看来,这人的确是懂得医理。但见杨天义一脸冷酷的表情,他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下,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便收拾了东西,跟着那两名卫兵一起离去了。
杨天义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张海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心中只感到一种五内如焚的燥热。因为在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够明白,张海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杨天义的心目中,张海是一个最忠实的朋友、最可敬的师长、最亲近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