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关于如何打听杨天义身份的那一番话,表面听来似乎没什么特别,但既是进了杨天义的耳朵里,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杂耍团里,恐怕有莽古尔泰的内奸!
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也知道自己叫“腊肠”,那么,此人便必定是杂耍团的成员无疑。而彩云又是在王府的后门与此人相遇的,这可就奇怪了——平白无故的,杂耍团的人跑到王府来干什么呢?
再联系莽古尔泰扣押阿秀为人质,以及自己对他可能另有计划的怀疑,杨天义几乎可以确定,莽古尔泰必是已经收买了某个人,让他在暗中监视自己或是乌力吉。
也就是说,那人昨天来王府,正是给莽古尔泰汇报消息的。也只有这样,才能对一个卑微的戏子居然在王府出现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纯属偶然。
只不过,作为一名杀手所必备的警觉,杨天义已直接忽略了这种可能。他宁肯相信,此时自己所跟踪的这个人,便正是杂耍团里的内奸!
他当即决定,上去试他一试!
哈图温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时,却正看到杨天义那张笑嘻嘻的脸庞,便按捺住内心的震惊,勉强一笑道:“是你啊!吓了我一跳!我不是来找……我是在等……我是恰好从这儿路过……王爷何等尊贵之人,我哪有资格去找他啊?”
听到这闪烁其词的话语,杨天义只嘿嘿一笑,便道:“是吗?你倒是清闲,团里的人个个忙得跟什么似的,我看就你天天往外跑!”
“我哪有!是团长规定的,每人可以轮流出来一天。”哈图温急忙反驳道。
“你还不承认?我都帮你记着呢,就比如说前天吧——”
前天是杨天义重回贝勒府的第一天,也就是杂耍团回去后的第二天。那一日,杨天义由于前晚夜探皇宫,便在屋里睡了整整一天。
“前天?前天我可没出来!”哈图温坚决否认道。
“哦,不对,是昨天!就是昨天!”
“昨个儿,昨个儿我是出来买点儿东西的。”
“那今天呢?东西还没买全?”
哈图温脸色有些尴尬,便吞吞吐吐地说道:“今天,我是拿二十文钱跟人换的,我出来,出来找,找……”
“找什么?该不是你看上哪个青楼里的姑娘了吧?”杨天义便戏谑地说道。
出奇的,哈图温竟然并未当即反驳,只是憋得满脸通红地说着:“不是的,不是的,她不——咦,对呀,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杨天义倒也没听懂“塔布”是什么意思,便淡淡一笑道:“我现在才是闲人一个,谁管我啊?再说了,今天是我跟王爷约好见面的日子,他答应过,等咱们表演完了,就把我留在王府,每个月还要给我发五十两银子的酬劳呢!”
“什么?五十两!”哈图温两眼顿时瞪得滚圆。
从哈图温惊讶于银子的数量而非是与莽古尔泰会面的事情,杨天义便已经确认了自己想要确认的猜测。为了让他更加地信以为真,杨天义也不再理睬于他,便走上前去敲开了王府的后门。
而守门的卫兵见到这个满脸胡须的汉子,竟是连问都不问,便放他进去了,只让一旁的哈图温看得是目瞪口呆。
对于杨天义,莽古尔泰是有过特别交待的,因此,当杨天义说明了来意,便有卫兵带着他来到了莽古尔泰的房间。
这一次,杨天义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打算当面质问莽古尔泰,为何要自食其言,强行把阿秀口留在王府。
可是,当莽古尔泰挥退了左右,只有二人单独相处时,还没等他开口,莽古尔泰却是恶人先告状,怒声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搞的?说好了让你等我消息,你为何昨晚便带人擅自行动?”
“擅自行动?谁呀?干嘛去了?”杨天义一脸茫然地说道。
或许是有了刚刚与哈图温的那番交谈,这会儿又听到莽古尔泰说出这样的话,杨天义的心里,忽然有种想哈哈大笑的感觉。
“你还不承认?现在城里都已经传遍了!”莽古尔泰盯着杨天义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连用的词儿都一样!
嘿嘿,他也是个使诈的高手啊!
“喂,你胡扯八道些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先给我说清楚!”杨天义也同样虎视眈眈地反问道。
“那好!那我就把你做的好事再说一遍!”
莽古尔泰咬牙切齿地说道:“昨晚,有一批刺客夜闯皇宫,欲要行刺皇太极,却是被侍卫们当场杀死五人,还有三人被俘后服毒自尽,另有一人逃脱。侍卫们检查过后,已证实这批刺客都是汉人!这难道不是你干的吗?你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汉人?还八九个?你找来的?”杨天义讥笑道。
“你放什么狗屁?!”莽古尔泰恼羞成怒地喝骂道。
“我看你才是放屁!”杨天义针锋相对地对骂道。
就真实身份而言,两人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故而杨天义在话语间对他倒是毫不客气,便同样凶巴巴地说道:“是你亲口答应的,不再难为乌力吉他们,可你为何又要把阿秀强行扣留在王府?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还是想让我把你说的话当成是放屁?”
“你——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阿秀不阿秀的?阿秀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