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芸姐头上怎么有一朵白花,徐子枫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芸姐好像没有在意,她对徐子枫招招手,说道:“别在外头站着了,进来吧。”
徐子枫跟随芸姐走进了房间,珞什把车开走了。
青青发廊分两个区域,里面被一面镜子隔开了,推开镜子进去是一个三居室的格局,而外面只是一个普通的门脸房。
芸姐推开镜子,把徐子枫领进了里面。房间里还是老样子,只是沙发又显得旧了一些。
“子枫,听说你最近当了研究员啊。”芸姐软软的靠在沙发上,用手支着头,而徐子枫则木木的站在屋子里。
“芸姐,我,我……”不知为什么,一向铁齿铜牙的徐子枫突然变成了结巴,说不出话来。
芸姐从桌上拿起烟,抽出一支,到处找火,徐子枫手疾眼快,从旁边的茶几下面找到火花,给芸姐点上,芸姐也没有拒绝,点头烟吸了一口,说道:“别他妈在这跟我吞吞吐吐的,你有出自己是好事,姐替你高兴,明白不?”
“明白。”徐子枫唯唯诺诺的说道。
“你明白个屁!”芸姐手里夹着烟,眼睛里居然泛起了泪花。
“芸姐,我错了。”徐子枫低着头,垂着手,站在屋子正中央,像一个受老师批评的小学生。
芸姐靠着沙发,把头尽量往上仰,让眼泪又流了回去,过了一会,她才问道:“一个人的身份就那么重要吗?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别人你可以不去管他,徐立柱、赵秀兰两口对你既使没有生育之恩,但也有养育之德吧。他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却没想到养了一个忘恩负义的狗仔子,你告诉我,自从大学毕业这四年来,你回过几次家,给家里打过几次电话?”
徐子枫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到芸姐跟他唠的是这档子事。转念一想,才明白过来,芸姐是崔晓茹的徒弟,是徐立柱的师妹,自然对徐家的事了如指掌。隐约中,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加浓烈了。
芸姐继续说道:“你知道,每次你妈给你打电话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你哪根他妈不知道的敏感神经。他没没指望你给他们养老,明白吗?他们就是希望你工作之余常回家转转,跟他们说说话。可是……可是……你他妈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徐子枫一言不发,呆呆的立在那里。他回想起这四年来仅有的两次过年回家,以及少数的和养母赵秀兰通电话,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有人说,家是避风港,一个人在外面经历风雨,搞得遍体鳞伤,回到家就可以放下一切,轻轻松松的享受天伦。可是,他却抛弃了这个温暖的避风港。
贺普仁和梁冰冰都曾经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你太聪明了,把人心想得太透,反而看不透。这时,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他这个人,心中有执念,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在决断面前却太刚愎、太固执。不是亲生的又怎么了,赵秀兰对你不好吗?徐立柱伤害过你吗?徐水静(徐立柱的大女儿)不关心你吗?你为什么要遗弃最亲爱人的,一个人来面对这残酷而无情的世界?
“你哭什么?”芸姐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显然带着气。
“芸姐,我……”徐子枫一边抽噎,一边吸着一直想往下走的清鼻涕,一边说道:“芸姐,我想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一出口,徐子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几年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无奈,所有的窘迫……都随着这一声听嚎哭流泄了出来。
芸姐也不再绷着,任由自己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直落到自己的胸前,把衣服都打湿了。她向子枫招招手,子枫走过去坐在她在旁边,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在她丰腴的胸怀里。
过来好一会,芸姐把子枫扶起来,擦掉他的眼泪,说道:“好了,不哭了,像个男子汉一样。”
徐子枫好像意犹未尽一样,仍然想往芸姐怀里钻,芸姐伸手在他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直,说道:“臭小子,起来!占便宜没够是吧?”
徐子枫这才坐起来,自己又用手抹了抹眼泪,说道:“芸姐,我现在就回家。你能不能……找个人送我一下……”
芸姐把烟掐灭,丢进烟缸里,表情严肃的说道:“子枫,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什么事?芸姐。”徐子枫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你爸没了。”芸姐轻声说道。
然而,这轻轻的一句话,听到徐子枫耳朵里却犹如情天霹雳。芸姐说的自然不是徐子枫的生父徐有才,而是他的养父徐立柱。就在刚才,徐子枫脑海中还在回忆父亲的过往,小时候家长会上的有趣情景,送他上大学时的那种兴奋之情,历历在目,而此时却得到了这样一个噩耗。
说起来,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到了父亲了,不仅没有见到他,而且在电话里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为数不多的几次电话都是和赵秀兰。她也许想把电话递给徐立柱,但每次徐子枫很快便挂断了。徐立柱将这珍贵的通话时间,留给了异常想念儿子的赵秀兰。
“不,不,他怎么能不等等我呢?”徐子枫喃喃自语道,他已经没有了眼泪。然而,他却怪不了别人,因为正是他的固执,让他在有限的生命里与父亲的交集少了四年的光阴。
“你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徐子枫终于找到了一个责怪别人的借口,他嘶吼着,但这嘶吼却带着浓重的沙哑,完全没有力度。
“他是突然却世的,所以……”芸姐欲言又止道。
“突然去世?难道他不是正常死亡?”徐子枫惊问道。
“不错,他确实是被人杀死的,但被谁杀死的,用什么方法杀死的,一点迹象也没有。他身体一点伤也没有,内伤外伤都没有,好像瞬间便魂飞天外了一般。”
“难道……难道是摄魂术?”徐子枫惊问道。他想到了罗学文的死。
“不,我师傅是目前最牛掰的萨满女巫,离魂术、摄魂术、散魂术是咱的三大看家本事,被实施摄魂术的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变化,但内在的变化还是有迹可循的。况且,立柱师兄对这三**门早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绝对不会栽在这上面的。”芸姐分析道。
正在这时,镜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说道:“芸姐,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进来的人正是友榕,她手上拿着一个袋子,见到徐子枫说道:“帅哥,这是给你的。”
徐子枫接过来一看,居然是贺普仁留给他的那三本书——《贺氏针经》、《贺氏药经》、《歧黄炼丹经》。
徐子枫惊道:“你,你从哪来的?”
“哼,哪来的,自然是从贺老头子那里取来的。”友榕一抿嘴笑道,她饱满的**随着话音一荡一荡的,引发他人无限的遐想。不知道,如果她听到贺普仁用“上突下翘”来形容她,她是会高兴呢,还是会高兴呢?
“好了,那我们走吧。”芸姐下令道。
“等一等,”徐子枫说道:“我还有一个箱子在世纪宝鼎公寓,我们顺道去取一下,应该还来得及吧?”
“不行,从你进入那间公寓,便一直国学研究院的人监视,而且他们现在肯定已经猜到你逃跑了,你现在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友榕抢着说道。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芸姐这是黄雀对螳螂的情况了如指掌。自然,关于贺普仁想拿徐子枫炼丹的事情,她肯定也早就知晓了,她一直在派人暗中保护他。
“你那箱子里都是什么宝贝啊?无论走到哪也带着。”芸姐问道。
“也没有什么啦,就是一些大学毕业证、学位证,小时候的同学合影之类有纪念的东西。算了,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也……”他本来想说也活不了多久了,但这话一说出来就丧气,便忍住了。
这时,友榕扑哧一笑,往徐子枫肩膀上一拍,说道:“哈哈,骗你啦,你的小情人儿今天一早出门的时候就帮你带出来啦。”小情人?难道是……徐子枫满脸通红,他这才想起,蔓蔓和友榕、珞什曾经是同居一室的好姐妹,而且蔓蔓也是在芸姐的资助下成为歌手的。这说明,她也是青青发廊……我操!徐子枫暗骂一句。不过,这也说明,芸姐为了把徐子枫从中华国学研究院手里夺过来,进行了周密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