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徐子枫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打得一头扑倒在地上,晕头转像的,爬不起来了。
“你个小杂种,你还知道回来!”赵秀兰骂道,多年来心中郁积的思念全化作这一声骂发泄了出来。
芸姐站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是好,去扶徐子枫吧,人家母亲教育儿子,你算个外人,不该多管闲事;任由徐子枫倒在地上吧,也不知道怎么个了局。
没想到,赵秀兰自己却急忙跑上前去,把徐子枫抱了起来,哭道:“子枫啊,你可算回来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你爸爸没了啊,刚才打得痛不痛啊,刚才其实不是妈打得你,是你爸爸打得你啊。”
徐子枫听了赵秀兰最后这一句话,忍不住后背发毛。不过,他还是抱着养母哭道:“妈,子枫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走了。”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一通,由于情绪激动,居然没有发现棚子里多出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徐立柱的大女儿徐水静。
“子枫,别在这冻着了,快进屋!”徐水静等母子二人停下来,把二人拉开。
“姐姐,”徐子枫轻轻叫了一声,没有动。
“妈,外边这么冷,子枫穿得又这么少,会冻坏的,快让他进屋吧。”徐水静说道。徐子枫本身里面还有一件衬衣,但被僵尸给扯淡了,所以现在只穿了一件外套,看上去确实有些单薄。
“姐姐,等一下,我先给爸爸嗑几个头。”徐子枫这样说着,推开了徐水静的手,跪在徐立柱的灵前,咚咚咚,嗑了三个头,说道:“爸,子枫不孝,回来晚了。”之前,徐子枫眼泪已经流过多次,现在心情反而平静一些,没有泪水了。
徐子枫说罢,正要站起身,突然听到棺材板咚咚咚也响了三下。赵秀兰一机灵,神经兮兮的压低声音说道:“子枫,你看,你爸爸见怪了,赶紧的,再多嗑几个头,嗑响一点。”
一听这话,徐子枫的双腿就立不住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妈,你就不要自己敲棺材板吓唬子枫了!”徐水静不耐烦地叫道。
“谁敲的,我没敲,就是你爸自己敲的!”赵秀兰神经兮兮的说道。
“就是你敲的,我都看见了,芸姐,你说是不是我妈自己敲的?”说着,徐水静看向了芸姐。芸姐实际上比水静要高一辈,但岁数其实大不了几岁,平时叫芸姐也就叫习惯了。
芸姐被弄得很尴尬,说道:“我没有看清楚,子枫,你妈让你多嗑几个头,你就多嗑几个吧。”事实上,她确实没有注意刚才赵秀兰有没有敲棺材板。
不过,芸姐的话也没有让赵秀兰满意,她抢白道:“阿芸,你不要搞错了,不是我让孩子磕头,是他老子让他磕头。”
芸姐不说话了,徐子枫又扒在地上连续嗑了十几个头,边磕头边哭道:“爸爸,孩子不孝,两年多没有回家来看你,辜负了你从小把我养大,对我那么好,你放心的走吧,妈妈我来照顾……”刚起初,徐子枫是有感情没眼泪,但说着说着便把自己说动情了,眼泪如涛涛江水,哗哗地往下流。
见此情景,赵秀兰满意的点点头,把徐子枫拽了起来,说道:“孩子,你爸爸原谅你了,起来吧。”于是,几个人一起走进了屋子。
徐子枫看见屋子里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见众人进来,并没有站起身,只是点头示意,说道:“子枫回来啦。”这个男人正是徐水静的丈夫,叫作李瑞祥,他曾经是徐立柱在药材生意上的徒弟,认识徐水静之后便百般奉承,终于把她追到了手。
徐子枫一见李瑞祥的样子,心里就非常不舒服,拉着驴脸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事实上,徐立柱曾经在安国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子,他们平时是不住这里的。徐子枫这样问其实也有一点奇怪,因为老岳父去世了,女婿过来帮忙住一晚上是很自然的。
徐水静看子枫脸色不对,连忙解释道:“我们搬过来一阵子了,爸妈年纪大了,你又不在家,我们就搬过来照顾两位老人。”
徐子枫哼了一声,坐下了。他知道,照顾老人是假,想占家产是真。他这个姐姐,又懒又馋,什么家务也不会做,做饭只会泡个泡面。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李瑞祥跟徐水静比起来,也是半斤八两,干啥啥不行,要啥啥没够。去年,赵秀兰曾经在电话里告诉徐水木,李瑞祥好像又染上了赌博恶习,输了不少钱。要说让他们来照顾两个老人,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坐下之后,徐子枫又问了那个问题:“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徐子枫记得,他上次见到赵秀兰的时候,虽然也有不少白头发,但黑发还占三分之二以上,没想到现在像雪一样,成了白毛女,确实有点吓人。
赵秀兰还没说话,徐水静抢先道:“还不是想你想的,你两年多不回家,打个电话两三句就挂,妈的头发一天一天就白了。爸这一走,一发愁就全白了。”
徐子枫又唠了一会家常,便起向说道:“妈,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今天晚上去奶奶那睡。”赵秀兰不满意了,拉着脸说道:“那怎么行,那破房子都快塌了,就睡家里,我这就去给你收拾床铺。”说着,赵秀兰就起身向徐子枫的卧室走。
芸姐连忙起身道:“嫂子,不要忙了,老太太吩咐过了,今天晚上一定要让子枫去那边睡。”
崔晓茹在老徐家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取代的,赵秀兰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反驳,撅着嘴说道:“那明天晚上过来睡啊。”
徐子枫说道:“没事,妈,以后日子长着呢,我先走了。”
在昏黄的路灯下,徐子枫和彩芸并肩而行。突然,徐子枫站住了,问道:“芸姐,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特别的懦弱?”
彩芸也站住了,回头道:“怎么这么说?”
徐子枫伸手搔了搔头发,说道:“反正好多事,一到关键时刻我就掉链子,遇到危险总是先顾及自己的安危。今天,就是因为我把花姐和四个僵尸关在了一起,才导致花姐中了尸毒。”徐子枫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沮丧。
“她们本来就是要保护你的安危,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所以你就不用自责了。”彩芸安慰道,说罢又往前走去。
徐子枫仍然没有动,说道:“可是,她们为什么要保护的我安危,她们是人,我也是人,每个人都是在活自己,为什么会有人为了别人而舍掉自己呢,这不合理!”
“理想!”彩芸果断地说出了这个词:“人生在世,除了活着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有理想。”
“你的意思是说,花姐舍命保护我,是出于对理想的追求?”徐子枫嘲讽道:“这有点扯吧?”
“随你怎么想吧,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彩芸说道。
“靠,又搞这套,就几句话的事,你为什么不让我现在就明白呢?”徐子枫说道。
“有些道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每个人的经历不同,视角不同,别人说出来你会不相信,只有你亲身体验了,你才有可能会去相信。就比如僵尸这回事,看了那么多僵尸片,但是如果你今天没有见到真正的僵尸,我即使再苦口婆心的告诉你,你会相信吗?”彩芸说罢,不再理徐子枫,直接走进了徐家老宅。
徐家老宅是一套二进的的宅院,前面四间,后面五间,崔晓茹平时住的是后面,右手第二间,右手第一间是厨房,厨房里面还隔出三四平米的空间来堆放杂物,平时经常是锁着的,小时候徐子枫曾经进去过,里面黑黢黢的,非常吓人。正中一间是厅房,是会客的地方。厅房的左边两间都是卧房,其中一间原来是水月住的,另一间空着。
右手第一间的灯也亮着,花枝已经被移到了这里,有友榕和珞什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