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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奇蛊奇解(3)(2 / 2)

路祥和苏飞一向有些看不惯庞彬表面老实其实狡滑的个性,二人见庞彬的神情怪怪的,便明白他心中不是滋味,路祥和苏飞都偷着乐。

这些日子吃饭时庞彬总是故作无意,实是有心四次坐在“大巫师”杜娟的身畔,路祥和苏飞都看在眼里呢,二人还在背后悄悄笑话过庞彬。

众人在山野间急行了一个半时辰,进入到一座松林中,杜娟的脚力与这些能征惯战的正一道男女弟子没法相比,已经累得不行了,张湛咏见杜娟体力不支,便提议大家歇息一阵。

张湛咏坐在草地上,和张匀低声商议了一会。饶珊和翁眉见二人议完了,便又走过来坐在张湛咏身边,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其间正一道三个头领及男女弟子们又苦着脸忙着在松林间解溲。

杜娟浑身酸软,双手撑在草地上,平伸了双腿放在草地上。她发了一会愣,才慢慢回过神来,却见张湛咏、张匀和几个男弟子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在瞅着自已,有几人的眼睛竟然在看着她身体的某一处……杜娟大羞,忙并拢了双脚,双手抱着双腿,眼睛望向别处。

张匀和男弟子们互视几眼,脸上都露出神秘的偷笑。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向爱传小话的女弟子栾睿已悄悄将张匀、路祥、苏飞三人的丑事传开来了。

张湛咏见杜娟发现自已在偷看她,也有些难为情。过了好一会,张湛咏才没话找话问杜娟是否可以作法了,杜娟脸上仍有红云,也不敢瞥他一眼,只轻轻嗯了一声。

杜娟于是起身将地上捆着的大公鸡拎了起来,问张湛咏有刀没有,张湛咏笑着让女弟子栾睿取出宝剑来。

张湛咏提了宝剑走到杜娟身畔,却不给她,反而将公鸡从她手中拎了过来,不无讨好地说:“杀只鸡何必要大巫师亲自动手,在下给你打下手就是了。”

杜娟抿唇一笑,没说什么。

张湛咏将鸡拎在手中,却不知要先拔鸡脖子下的毛,原来这位公子哥从小养尊处优,向来就没有做过什么家务活的,虽然他是一位法师,但也从来没有在做法事时亲自杀过鸡的。

饶珊玩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想不到张公子今天却用宝剑来杀鸡,更是一个大笑话了。”

张湛咏摇头苦笑,他手中的大红公鸡似乎知道情况不妙,挣扎起来,虽然它的双脚爪被缚住了,还是将张湛咏的左手腕子划破了,沁出血丝来。

杜娟见张湛咏笨手笨脚的,破颜一笑,揶揄道:“原来你没有杀过鸡呢——连杀鸡时也不知道该先放一只碗在地上接血的。”

张湛咏便叫翁眉快拿一只土碗来,翁眉取笑道:“张公子真是贵人不知平常老百姓的事情啊,我现在从哪儿给你变一只碗出来呢?”

张湛咏一愕,红了脸不知所措。这位一向精明的张公子因为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在刚才休息时便有些想入非非的,这会竟说出蠢话来,仿佛变成了一个傻子。

杜娟淡然一笑,说自已的包袱中有碗的。张湛咏便问女法师班蓉:“不知大巫师的包袱是谁收着了?”原来自杜娟被俘虏后,她的行巫术的包袱便被收缴了。

班蓉想了小会,才唤男弟子庞彬过来,让他从大巫师的包袱中取出一只碗来。

庞彬打开包袱,杜娟便走过来从包袱中取了一只用蕉苇扎成的笤帚和一只土碗。

杜娟将土碗和笤帚放在地上,便让张湛咏将大红公鸡和宝剑交给自已。张湛咏自嘲地一笑,也不敢再逞强,依言将大红公鸡和宝剑交给了杜娟。

张湛咏虽然是一个法师,却从来没有使用过笤帚这种巫术灵物的,不由好奇地拿起笤帚来把玩,只见这蕉苇笤帚用的是一根桃木棒为柄。

张湛咏毕竟是博学广闻的玄门法师,知道古代巫师最常用的巫术工具有两件:一件是桃棒,另一件便是蕉苇扎成的笤帚。这两件巫术灵物经常被配合使用。在巫师看来,桃棒可以击退鬼魅,苇帚可以扫除不祥。

杜娟的笤帚是用蕉苇扎成,又以桃棒为柄,可以说是同时具备了两件巫术灵物的作用。

杜娟左手持鸡,右手持剑,有条不紊先拔了公鸡脖子下的几根羽毛,然后用剑在鸡脖子下一抹,鸡脖子立时飙出一股鲜血,溅在土碗中。

张湛咏站在她身畔,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像一个小孩子似的握着桃柄笤帚,傻看大红公鸡淌着鲜血滴落在土碗中。

张湛咏见女弟子们都专注地看着杜娟,笨笨地说道:“原来做这种驱蛊的法事也需要用鸡啊。”

杜娟自顾专心做事,没有说话。

张湛咏此时近距离看着杜娟的侧面脸庞,这一刻他的心中忽然偷生出一种绮念:这情景宛如寻常百姓家中过年过节时一样,大巫师真像是一个巧妇啊,自已既像是她的没用的书生男人,又似她的儿子一样……

少顷,大红公鸡便伸脚不动了,杜娟将公鸡随手扔在草地上。

原来鸡不仅是一般意义上的辟邪灵物,同时又是厌胜蛊疾的专用灵物。因为鸡能食虫,故巫师就常用雄鸡作为治蛊的灵物。

古书上记载有这样一个治蛊方法:“凡至蛊者之家,须挟鸡入门。”蓄蛊者见来人手中有鸡,自会奉送解药一付。彼此心照不宣,无需多言。

杜娟将剑交还给张湛咏,轻声说道:“你现在走开吧,我要作法了。”

张湛咏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杀只鸡这种小忙也帮不上,不禁有些难为情地走回到众人身边。张湛咏心中暗忖:“枉我出身于法师世家,其实许多法事前的细节事情却做不来呢,平时都是由弟子们代劳的……”

杜娟对着老板娘的客店方向,盘腿坐下。她面前草地上放着盛了鸡血的土碗。只见她左手在胸前结印,右手捉着蕉苇笤帚,眼波盈盈,口唇翕动,喃喃念叨起神秘的咒语。

众男女弟子感兴趣地看着“大巫师”杜娟作法,只有庞彬和少数几个不坏好意的男弟子眼睛又偷望着杜娟身体某处,心中偷想:“可惜我没有喝到大巫师屙的尿……”

杜娟念罢咒语,对着面前的那碗鸡血划符三道,便站起身来,左手端了那碗鸡血,走到臭不可闻的老板娘的衣服面前,将鸡血泼在衣服上。

杜娟将空碗放在一块白石上,又走回来,用蕉苇笤帚对着衣服虚打几下,左手戟指娇喝:“我打死你这蛊婆!我破了你的妖法!我打死你这蛊婆!我破了你的妖法……”边说边用蕉苇笤帚对着衣服虚打几下。

众男女弟子听着大巫师来来回回只念叨这么两句话,活像一个在自家院子中骂着心中仇人泄愤的小媳妇,都又惊又愕,几位女弟子不由掩嘴嬉笑起来。

张湛咏和张匀、班蓉听着这不类不伦的咒语,都相顾微笑。

张湛咏心想:“大巫师是湘西土著人,虽然她念的咒语远不如我们汉人的文雅,但却简单实用。我虽然是天师世家,然而这一战中,大巫师的法术显然远胜于我,真是让人惭愧啊。”

虽然他在自谦之时习惯性地用到“惭愧”这个词,但因为面前这人是“大巫师”杜娟,张湛咏对她有些着魔了,心中并没有一点不服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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