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犯,凶手!”徐松用尽全力挥出右拳,本想攻击太阳穴这样的致命部位,但却无法控制力道和拳头轨迹,一下砸中对方眼窝。
他的对手发出惨痛到极点的哀嚎,徐松还没来得及得意,一个硕大的拳头突然从视界下方冲天而出,在他眼前迅速扩大。天旋地转,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漆黑一片中似乎有无数颗星星在闪烁。
等到视力恢复正常,他发现自己脸朝下趴在一堆倾覆的椅子上,鼻腔里**辣地溢出一股甜腥热流。
耳机早已不知打飞到哪里去了,周围全是人声鼎沸的低沉嘈杂。一只有力的大手把他扶了起来,有人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在咕哝:“住手!停止这种不文明的行为!”他扭过头,看见一张漆黑的面孔,黑脸的主人张大着嘴在吼叫,但声音为什么会那么小?参照附近传来的喧哗声音量,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的耳膜可能被打坏了。
这个结论让他的意识立刻被怒火淹没,他用力推开拦住自己的黑人,扭头寻找不知所踪的对手,却看见一张折叠椅迎面飞来。
拍在脸上的椅背并不怎么疼,但某个看不见的硬物却狠狠撞到嘴角,他的牙齿飞了出去,整个世界轰然作响,仿佛有五百只吊钟在耳边同时奏鸣。他摇晃着猛地向前冲去,一把抱住了某个人,对方身上的熟悉气味表明这正是他一直在与之战斗的对手。徐松横下一条心,抱紧对方双腿用力后蹬冲刺,他们像一对亲昵的恋人,胸贴着胸脸挨着脸,稀里哗啦冲垮了好几张桌子,最后在台阶边同时绊倒。
徐松如愿以偿骑到了对方身上,坐稳之后他开始挥动两只拳头向敌人脸上招呼,对方的颧骨咯破了他拳尖的肉皮,鲜血飞洒出来,他听到有女性的尖叫声,但却顾不得了。此时此刻,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对方,左右开弓猛击对方的头部。
足足五分钟后,从侧门进来的保安把两个血肉模糊的人拉开,并把他们摁到椅子上清洗伤口和血迹。
“这,这是对文明的亵渎!上帝不会原谅你们!”主席台上的联合国秘书长气得浑身发抖,他来自南非外交官世家,自幼在欧洲读书,精通包括拉丁文在内的二十多种语言,在音乐和绘画方面的造诣也远高于寻常人。这位文质彬彬的老人不能接受任何暴力行为,在他看来,今天这场两大常任理事国代表之间的疯狂肉搏已经超过了自己容忍的极限,真正让他怒不可遏的是其他三大常任理事国代表的冷漠,以及会员席上更多与会国家代表的观望态度。
“几千万平民死亡,无数人在饥饿和病痛中挣扎,两个国家的代表在联合国会场大打出手,而你们这些人却置若罔闻,这是怎么了?人类文明已经堕落到地狱里了吗?”秘书长一点不傻,观望者的蹊跷态度,以及姗姗来迟的保安都证明某种阴谋正在进行中。
他是联合国秘书长,这个世界名义上权力最高的人,当然这只是个虚名,大家给的面子。但至少在这栋大楼里,他应该是名至实归的统治者,可他却对正在进行的阴谋毫不知情。
秘书长的目光滑过其他三家常任理事国代表的席位,他习惯性地知道,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混沌和阴谋的根源,通常都在那里。
美国代表低头看着桌面上的一叠文件,手指上的圆珠笔灵巧转动着,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会场上的斗殴事件,好像那叠纸里有所罗门宝藏的地图,整个世界再也没有比那叠文件更有吸引力的东西。
英国代表专心致志地审视着竞技场上两个被扶到椅子上的老头,锐利的目光中透出一股子不讨人喜欢的狡黠,他好像一个待价而沽的投机商,观察着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却不知自己的嘴脸早已落在别人眼中。
法国代表是个瘦弱的中年妇女,她一边抬头看着会场上所有人的动静,一边走笔如飞在写着像是一份声明之类的公文。
会员席最前排,印度代表已经站起身来,他走到日本代表面前挥舞着激烈的手势,叽里咕噜说了很长一段话。日本代表认真倾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赞同。隔壁飘来韩国代表猜疑的目光,而另一侧的德国代表却慵懒地把双手挽到脑后,抬头张望着联合国会议大厅的屋顶,仿佛在鉴赏那屋顶钢架结构的设计。顺着再看下去,加拿大、澳大利亚、瑞典、芬兰、西班牙等国的代表都在以一种毫无表情的目光注视着斗殴双方,墨西哥代表惊喜交加,不时指点着现场与巴西代表评头论足。
秘书长叹了口气,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吞噬了他的怒火。他再一次感到,这些人压根没把自己当回事。联合国的会场,依然是荒诞闹剧的舞台,人类的文明礼仪和道德素质,似乎依然停留在那些装饰精美的书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