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部成立的第二天,临时担任学员教官的那只卡鲁在十里铺围墙上意外捕获了一只奇怪的苍蝇。准确地说,那不是苍蝇,而是一只外形宛如苍蝇的飞行间谍,它是一只迷你机器苍蝇。
卡鲁是在对周围作例行扫描时发现了这只半金属结构的飞蝇,当时它正在向外发射无线电信号。在对这只飞行机器完成四元相位扫描的瞬间,化作尖针的前足肢闪电般贯穿了它,准确破坏了它的无线电通讯构件,然后卡鲁带着这只瘫痪的战利品去地下基地里找到了田建明。
潜入互助会的机器苍蝇,这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门前卖书?鲁班家院子里比划木匠手艺?田建明带着一丝怒意要求智库立刻对这只机械苍蝇进行全面分析,他同时下令新成立的机动骑兵立刻出动搜寻周边地区,这种小机械苍蝇飞不了多远,它的遥控者肯定就在附近。
四位机动骑兵各带五台二号机体向着四个方向搜索,张路负责的是东面大约九百多平方公里的地域。他没有采用正常的双机分组巡航编队,而是将整个小队的六台机体组成一个巨大的V字队形,以一台零号机体为前导,螺旋向外展开搜索,这是他搞清了扫描工作区域后自己琢磨出来的最佳侦搜队形。在所有学员里,他的综合成绩不高也不低,但反应速度和敏捷却是出类拔萃。
可惜机动骑兵的培训从不鼓励学员以手控模式驾驶或战斗,在毫秒级的人工智能系统面前,任何所谓的人肉手速只是个笑话。机动骑兵真正需要考虑的是战术策略和局势预判,基于这种要求,张路不得不竭尽全力表现得比其他人更勤奋。因为,他喜欢驾驭这具钢铁怪物的感觉,像骑在一只野兽背上驰聘于荒野,既有别于时刻循规蹈矩的轮式载具,又与脱离尘世的天际翱翔截然不同,那是一种真正的自由自在,一种令他无比陶醉的放松。
与此同时,星网也对周边上千平方公里的地表情况实施严密监控,所有可视范围内厘米级的细微动作都会被捕捉并审核过滤,当然,这个海量工作只能由智库完成。
田建明震怒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最近正和安秉臣商量寻找新安身之处的计划,十里铺显然已经越来越不安全,海滨棚屋的例子已经给了他们深刻的教训,如果仍然执迷不悟,下一次的损失恐怕会更大更惨重。这个计划关系到互助会的存身立命之本,可以算是重中之重的秘密。这种时候有恶客不请自来,无异于对他的最大挑衅,田建明发誓要找到背后作祟的人,并给予对方毁灭性的还击。
按照条例,一个完整的机动骑兵战术小队应该包含一台零号机体,一台载人机体,十台战斗机体,以及一台负责后勤运送的运输机体,还有一台负责维护修理的卡鲁,十个这样的满编小队才能称为一什。但现在基地里的条件就这么恶劣,别说凑足一个什,就连一个完整的战术小队都没有。除了训练期间,机动骑兵们就没有带过满编的十台战斗机器出勤。十里铺现在只有四十多台二号机体,勉强能凑足四个小队,零号机体也有,但是卡鲁和运输机体却根本无法补足。
很长一段时间内,卡鲁的数量是一个无法逾越的瓶颈。而运输机体则受限于生产线产能的严重不足。阿格图地下武库的生产线已经扩展到二十七条,但增加的八条生产线中有七条都是为二号机体和三号机体准备的,剩下一条是应徐鲁生紧急提议开辟的临时生产线,产品是一种四足通用机体,按生产序号被命名为四号机体。
这种外形酷似家畜的简版四足机体比一匹骡子还小点,它可以承担各种复杂地形下的运输任务,因为体型远远小于一号机体,所以它们更灵活,目标也更小。只要人能去的地方它们都能去,越野攀爬能力虽然比不上战斗机体,但比起普通家畜来那可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徐鲁生一直想要一种可以代替家畜的低端本地机体,它们既能协助犁田耕作,又可以作为临时运输工具,满足驮人驮货的基础需求。
徐鲁生的本意是在平民中普及这种低端机体的使用,他认为这样的东西可以大幅改善目前的艰苦环境,提高整个十里铺的生产力。战争使十里铺失去了超过一半的青壮年劳动力,有不少家庭只剩下老弱妇幼,这些人无法像徐鲁生那样轻易挑起两百斤重的东西奔走如飞,但他们也要生存,分配的田地仍然需要耕作,四号机体是这类家庭最好的助力。
卢长安也认为这东西可以给他的步兵队伍带来显而易见的助益,它们不仅可以驮运重型装备和补给辎重,也能运送伤兵等失去行动能力的人员,甚至可以在背部直接安装重武器固定支架,变成一个移动火力平台。
机器家畜的概念打动了安秉臣和田建明,这种通用型低端机体造价低廉,除了电动引擎和四条粗壮的足肢外几乎没有什么复杂构件,但它却能驮着一吨载荷以五公里时速移动上千公里,无论是极度恶劣的天气,还是超过身高的水深,全都无法阻挡这头机器骡子的步伐。在动力和原料充足的情况下,新生产线每分钟可产出十台四号机体。
“我们的迁移计划也需要这样的小型运载工具,这是新时代的木牛流马。相比之下,一号机体太大,也太显眼了。”田建明说。于是,安秉臣不但立刻拍板决定投产,还把四号机体的生产计划排到了所有项目的前面,而一号机体则被放到了一个近乎遗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