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发榴霰弹都会在距离地面十米高度上自行爆开,同时以三倍音速向四面八方射出两千五百枚高强度合金钢钉。如果那山丘后面还有敌方步兵埋伏,无论是趴在草丛中的,还是躲在树背后的,这通从天而降的狂轰乱炸肯定会给他们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
车长得意地嘿嘿狞笑着,玄武的巨足踏过第一辆被聚能光束切断的二号机体残骸,很快转到了山丘侧面。
山丘后面的斜坡上果然挖有井字形反斜面防御工事,但从红外热像观察仪目镜中,车长没有发现人员活动迹象。五六具余温尚存的人形躯体,全都躺在壕沟中一动不动。从周围掉落的美式头盔和武器装备来看,这些人应该是魔都快速机动反应师的士兵,他们是周行远手上仅存的能战精锐,也是宋英等国防军将领一再强调要重点打击的抵抗主力。
又一道银光在苏州城上空绽放,那是已进入城中的第一小队投射的相位脉冲空爆弹。
这种软杀伤兵器可以最大限度压制周围的敌方重火力威胁,所以在从嘉兴到苏州的战场上,双方都在反复不停地使用。在同一水准的对等干扰情况下,当然是拥有反制系统的玄武战车一方更具优势。
中午时分,太阳从云层中钻了出来,给冰凉的战场带来了一丝暖意。
足有两个营的国防军步兵乘坐履带装甲车从后面赶上来,下车后以连为单位分头攻入城中。体形庞夯的玄武战车没有跟着进去,反倒是运送步兵的履带装甲车卸完人后继续跟着进了城,用车载武器为步兵提供压制火力。
参与突击苏州的两个小队玄武战车留在城外,各自寻找地势较高处,为城内友军步兵提供远程压制火力和战术防空警戒。在像电磁炮和聚能光束这样超高精度远程武器出现后,空军战机的重要性直线下跌。
即便是能够贴地飞行的武装直升机,在一名装备了电磁步枪的轻步兵面前都很难讨到便宜。更不要说双方都在无节操狂抛的相位脉冲弹,只需要一发,冲击范围内的飞机甭管多先进多快都得噗噜噜掉下来。地面的战车可以通过反制系统临时停机站住,但天上飞的玩意儿却压根没法瞬间悬停在空气中纹丝不动。
空中远程火力打击?在一个互扔相位脉冲炸弹的混乱战场上,没有远程雷达的精确制导,空中火力的优势根本无从发挥。昔日自由翱翔蓝天的天之骄子们,如今却连自己是被来自地面的什么武器击中的都不知道就命丧黄泉。
因为这个显而易见的原因,各方都没有派出己方军机加入战团。
下午三点后,更多的步兵运输车队,以及更多的后继玄武战车集群抵达苏州。此时,城中已经听不到多少枪声,能在敌方优势兵力围攻下继续死守的人民纠察队残部不足百人。这些已经注定没有未来的人早已被攻入城中的国防军部队分割切开,持续的激战让他们弹尽粮绝,灭亡指日可待。
接着抵达的是集团军直属的弹药补给车队,它们给城外驻留的玄武战车带来了各种配套的枪炮子弹,以及损耗最大的相位脉冲炸弹。
正趴在玄武脊背上用一支红色漆笔描画击毁敌机数的车长惊讶地发现,这支补给车队的后面还跟了几辆侦查突击装甲车。穿着全套迷彩作战服的新三军军长宋英,正从车尾后门中走下来。
一贯豪气万千的宋英此刻却表现得小心谨慎,只见他轻轻推开装甲车尾门,将一位穿黑色军用雨衣的男子恭恭敬敬迎了下来。车长的眼力不错,一眼看到那雨衣男子背后还跟着个女人,模样挺俏身材极佳,可惜不认识。而那女人后面,一派笑容可掬的,不是第十三集团军总司令文宏达上将又是谁?
等到那雨衣男子摘下兜帽,露出脸庞打量周围环境时,车长手中的红色漆笔直接掉了下去,滚动着在粗厚的装甲外壳上连弹几下,最后落在正在检修四条机械巨足的驾驶员脚边。
“了不得啊,是薛……薛主席来了!”车长感觉自己宛如在梦中。
“老张,你tm发什么神经,念叨什么呢?”下面的驾驶员抬起头,大为不满地质问道。
“薛主席亲临前线,来看咱们来了!”车长顾不得身旁那罐打开的红色油漆,撕扯着喉咙大声道:“赶紧的,都给我把军容军姿整理一下,薛主席来了,没准要来检阅咱们呢!”
车长的话音里带着激动的颤抖,和他一样同为镇北军第四军老人的弹药手听到喊声,立刻从舱门里沿着折叠舷梯滑了下来。落地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扣上油腻腻军装的风纪扣,第二个动作是用手里的一团沾油的棉纱擦掉军靴上的污垢。跟着弹药手爬下来的是通信员,然后是车长本人,就连驾驶员也停止了检修,捋了捋头发后挺胸静立在早已站得笔直的三名同伴身边。
从几辆装甲车里跳下来更多手持武器的国防军军官,这些人下车后全都迅速向外散开,警惕的目光始终扫视着周围。
正如车长预测的那样,薛世杰一眼就盯住了这边这台想不显眼都不行的玄武战车,以及战车下面以横队队形立正等待检阅的四名车组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