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深蒂固的忠诚,让何满桂放弃了毫无意义的辩解。他举起右手敬了个礼,并脚立正后转身走出了彗星号的指挥大厅。
“也许,我并没有资格指责他。”望着在何满桂身后缓缓闭拢的两扇合金舱门,安秉臣喃喃自语道。
“那么,你这算是在间接地指责我吗?”在他的脑海深处,诺瓦低声询问。
现代人类,同样是五万九千多年光临地球的达文巴真知者违反三不原则的干涉结果。
诺瓦用自己的基因,改造了当时刚刚迈入部落文明阶段的原始人类。她所做的,远比何满桂要严重得多。
截至到安秉臣一行离开地球之时,人类仍然没有完全迈入i型能量文明的门槛。说的不好听一些,人类和塔塔尔人一样,都同属于亚文明生物。
安秉臣等互助会众,以及他们所遭遇的一切,同样是星台意外介入的结果。
从这个角度来看,创造了星台并在宇宙中四处传播的造物主,难道不是也违背了三不原则,对胚胎期的亚文明物种频繁实施干涉吗?
“我不想指责任何人。”安秉臣转过头,望着全息界面中依稀露出四条脊线的信标石山。整整一千只卡鲁片刻不息地忙碌着,但工程进度仍嫌缓慢:“这一路走来,感觉成神颇难啊。”
“是那些兹克人让你心烦意乱吗?”
武装者军团在兹克星总共招募了两万多名猿人,其中有八千多精锐战士自愿跟随舰队离开了那个丛林世界,最终跟随安秉臣来到四千多光年外的莫勒亚星系。
这些猿人都是极其优秀的战场勇士,但因为天性好动的本能,无论重复多少次纪律训练,无论如何严厉惩戒,这些家伙始终无法做到像人类那样绝对循规蹈矩。安秉臣不得不放弃了对他们的更进一步训练,只能把猿人们圈养在每艘星舰上的封闭式舱区。
但是,这些闲得无聊的丛林武士们一刻都没有安宁。为争夺配偶或地盘的意气之争不断升级到吵闹对骂,甚至聚众斗殴,每隔一段时间星舰的垃圾处理场总会发现一两具遍体鳞伤的猿人尸体。
负责管辖这些猿战士的司康、傅青山、熊大海等人四处奔忙灭火,镇压骚动,累得疲惫不堪几近崩溃,安秉臣亲自主持了几次公开处决仪式后终于明白过来,不管他再杀多少带头的坏榜样,那些兹克猿人们仍然会沿着血脉中的本能之路继续走下去,至死方休。
临近莫勒亚星系之前,他让整个舰队暂停前进,随后通过全息界面召集了全体兹克战士询问他们可有自行解决之道。
兹克众猿的回答是在舰队中建立一个流动角斗场,让所有积累的恩怨都通过这个渠道获得发泄。为了降低不必要的伤亡,这个角斗场仅允许徒手格斗,禁止携带器械出场。
流动角斗场建立之后,各艘星舰上的打架斗殴事件果然锐减,甚至吵架谩骂都少了许多。表面上看起来,愈发恶化的舰上治安情况终于得到了有效遏制。
这件事给安秉臣带来了旁人难以想象的巨大打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独自静坐在自己的舱室中,不断反思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作为他脑中暂住户的诺瓦,自然是对互助会会长心理变化最了解的人。
“不,真正错的不是兹克人,是我。我只是希望能让这世界变得更好一些,所以才想凭借星台赐予我的力量修改世界运转的规则。但是,我终究不是神……”这些没有出口的感悟,直接从安秉臣脑中流过。
“每一条规则都有其适用的范围,没有适合所有人,适合所有情况的规则……”
诺瓦的安慰被重新开启的舱门打断。
脸上扣着呼吸面具,通体发亮的速烈人玄和尼泽兰心语者亚伯同时走了进来。
“我们成功破译了塔塔尔人的语言系统!这个被何满桂救下的塔塔尔人是出来寻找新水源的,他们在沙漠深处还有一个部落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