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一句“也好”,分明是想见七丫头,甄世峻大感为难。他刚才已经试过,很明显甄宝人不会来的,可是安王的话他能回绝吗?这恶人只能让那恶丫头自己来当。
他立刻叫了秀平进来说:“你去请七姑娘过来,就说安王爷想请教面鱼儿的做法。”
秀平微微蹙眉,正想说方才不是已经被拒了吗?
甄世峻冲她使个眼色,沉声说:“快去吧,路上别耽误了。”
秀平只得答应一声,退出书房,出了木香小筑,匆匆再到莲汀院的门口。在月洞门外徘徊片刻,她咬咬牙走了进去。
坐在檐下打络子的春雨站起来,往里喊了一句:“姑娘,秀平姐姐又来了。”
秀平大为尴尬,硬着头皮往里走。
走进厅里,秋芝从里屋出来,好奇地问:“秀平姐姐,又有什么事吗?”
“七姑娘呢?”
“在房里写字呢。”
“我有话想跟姑娘说。”秀平说着,便往里屋走。
秋芝一闪身拦在她面前,说:“姑娘说了,她这会儿没空,没有办法帮你找书。”
秀平恳求地说:“这回不是找书,真真有事。”
“姑娘写字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秀平姐姐还是请回吧。”秋芝见她死缠硬磨,口气生硬,且带着不耐烦。
秀平见她嫌恶自己,脸皮腾的红了,很想转身就走。转眼又想到自己若是不能把七姑娘请过去,晚点怕是要挨甄世峻的处罚,他手段可是十分了得,心里害怕,只好呆呆地站着。
秋芝也不动,挡着她的路,眼神里不耐烦更加**。
秀平这一会儿脑海里万念纷飞,想当初自己在老祖宗院子里,大小是个二等丫鬟,一干小丫鬟无不迎逢。如果跟了伯爷,虽然没有什么荣华富贵,也不至于象现在这样子动不动就要挨骂受罚。
那时,万一受了大夫人的气,还可以到老祖宗面前哭诉。究竟当初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把甄世峻从曼华手里抢来,得罪了老祖宗,还落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越想越心酸,眼圈就红了。
秋芝吓一大跳,说:“好端端地怎么就哭起来了?”
这么一说,秀平眼泪就落的更凶了。
秋芝到底跟她在老祖宗院子里共事过,有几份情谊,递过帕子给她说:“你别哭了,我去问问姑娘。”揭起帘子进里屋,片刻,屋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秀平抹抹眼泪,又等了一会儿,秋芝揭起帘子冲她招招手。
她进了里屋,只见甄宝人站在窗前的书案前泼墨挥毫,外面的天光勾勒出她苗条的身影,虽然瘦,却是新抽的杨柳条一样的窈窕。
甄宝人手里不停,口气平静地问:“秀平你再三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秀平抽抽鼻子说:“七姑娘,莫要怪我。秀平不过是个下贱奴婢,听命于人……”眼泪又下来了,说不下去了。
甄宝人转眸看她,心里嗟叹一声。她是个没有名份的妾,论地位,老祖宗面前的大丫鬟都压她一等。“我不怪你,你说吧。”
秀平怯怯地说:“安王爷来探望三老爷,想请姑娘过去一趟,请教面鱼儿是怎么做的?”
面鱼儿呀面鱼儿,为什么那天要发癫做面鱼儿呢?甄宝人深感懊悔,想了想,另铺了一张白纸,把如何做面鱼儿的步骤与用料都写了上去,递给秀平说:“这个你拿去给安王交差吧!”
秀平默默地接过,欠欠身子退下去。
她着实想不明白,安王地位如此尊贵,在大周几乎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相貌又如此俊美不凡,七姑娘怎么防他如洪水猛兽?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机会……,恐怕任何女人有这个机会,早就扑上去了。
秋芝待她走远,纳闷地问:“姑娘,这三老爷再搞什么鬼呀?”
甄宝人继续写字说:“哼,甭管他!还有,你切记,以后离秀平远着点。”
秋芝重重地点点头,说:“姑娘,你放心。我瞅着她也是越来越怪了,从前还是笑呵呵,如今笑起来一脸的僵硬,眼神乱晃。”
甄宝人暗道,这帮小姑娘们哪里知道?这女人跟错了男人就是这样子的,渐渐会失去了原来的自我,变得面目可憎,自己可一定要引以为鉴。
又写了一会儿,听得外头春雨传:“姑娘,秀平姐姐又来了。”
秋芝几乎跳了起来,说:“她又来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