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管家取出专门打赏用的银锞子,每人都是两个,这可是最高规格的打赏。
大长公主府妇仆却坚决不肯收,显见府里规矩很严,象征性地喝过茶后就告辞了。
等她们走后,大夫人又看一眼礼单,十分不爽,递给甄宝人说:“这是大长公主赏你的,你自己收起来吧。仔细些,可别丢了坏了。”说罢,眼神儿灼灼地看着甄宝人,希望她识趣一点,主动提出由她代为保管。
甄宝人方才在马车里已经想过,自己再怎么伏低做小,也不会换来大夫人的喜欢,反不如全力迎奉老祖宗来确保自己的地位。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接过礼单,说:“是,女儿一定会细心保管的。”
大夫人看她如此不识相,愈发恼恨,按捺着怒火,冷淡地说:“出去两天了,你快去见见你祖母吧,她今早还问起你了。”
甄宝人答应一身,恭身退出偏厅,带着下人们捧着赏赐到老祖宗的院子。
小丫鬟看到她,争相打起帘栊说:“哎呦,快进去回,说七姑娘回来了。”
老祖宗的声音则在里面一叠声的响起来:“七丫头回了?快叫她进来。”
甄宝人走进偏厅,款款行礼,老祖宗拉她起来到榻沿坐着,仔细端详着她一会儿,回头对徐嬷嬷笑着说:“哟,这才两天没见,怎么就看着就有点不一样了?”
身后的徐嬷嬷笑意吟吟地说:“老祖宗,还是您目光如炬,姑娘这会儿是女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模样,越变越好看呢!”
老祖宗含笑点头,拉着甄宝人的手仔细地询问,这次留在大长公主府里,被府里安排住在哪里?大长公主待她如何?跟大长公主都说过些什么?
乍一听甄宝人说住在大长公主寝殿旁边的枫华苑,老祖宗不由一怔,心里咯噔一声。
别说是长公主府那样的高门大阀,就是伯府自己都有专门的客院留宿客人,不过,那种客院一般离内院是有点距离的,住的远近寓意也就是客人和主人的亲密程度。
大长公主要七丫头与自己住得如此之近,那就是将她当成自家人看待,透着十分的亲切。
接着又听说午膳与晚膳都是薛君宜、大长公主一块儿用的,心里更是诧异极了。
这些年,自家里老侯爷过世,老祖宗和长公主府一向并无深交,大长公主一向为人高傲,目下无尘,伯府一应的女眷,就是想结交,也是高攀不上的。就是老祖宗自己,也并没有得到长公主殿下如此的厚待。
最后,及待甄宝人把长公主府的礼单递上,她就更加诧异了,暗想,幸好当初没有把她许配给大夫人娘家的瘫子。
看样子,真如老侯爷所说,这丫头出生时眼露宝光,第一次去三清观,就被古月真人相中,收为唯一的俗家弟子,这一生没准儿还真有些不凡的造化。
老祖宗就着阳光打开礼单看了看,全是些精致的小女孩儿闺中物品。
她略作沉吟,和蔼地说:“七丫头,你母亲叫你自己收着,依我看,你就自己收起来吧。你也大了,该学着打点财物。以后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你母亲,再不济来问祖母就是了。”
甄宝人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如吃秤砣般笃定。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老祖宗要小憩片刻,打发她回去歇息,她便带着那些赏赐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的莲汀园。
她让刘嬷嬷、秋芝把一堆儿的东西点了点,按着府里的规矩,一一登记入了册。然后挑出五匹布料和几支珍珠宫花,准备亲自送给自家的几位姑娘。
按照长幼秩序,这头一个要送的自然是二姑娘。
到了二姑娘的院子,她正在偏厅里喂画眉,回头斜斜地睃她一眼,把银汤勺递给秋至。
走过来看看秋芝手里的布料,甄巧人轻哼一声,说:“这布料的颜色这么俗艳,也只有勾栏瓦肆里的那些人才穿得出来。”又翻开甄宝人手里小锦匣看看了说,“珍珠这么小,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伯府穷了呢。”
秋芝低着头,气得嘴巴都歪了。
甄宝人却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丫头心里头一定是羡慕嫉妒恨,各种不舒服,因此淡淡地说:“我原知道送这些东西也是埋汰二姐姐,不过,好赖也是长公主的好意,小七不敢独享罢了。我这就回去了,不打扰二姐姐了。”
这臭丫头不收才更好,自己不仅落了实惠,传到老祖宗的耳朵里,她又得了性情乖张、不容庶妹的恶名,不是一举两得吗?
二姑娘这两天被大夫人面命耳提,颇长了几分心计。知道口头占占便宜就好了,真要做得太出格,于自己反而不利,连忙说:“七妹妹急什么?你如此盛情,我不收岂不是说不过去?大不了拿来给秋至做秋衣。”扭头瞪秋至一眼,“傻站着干吗?还不过来谢过七姑娘。”
秋至心说,这回又拿自己作伐子了!她只能无奈地上前,说:“谢谢七姑娘。”然后伸手接过布料与珍珠宫花。
二姑娘眼珠一转,又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小七的礼我既然收了,自然也有赏七妹妹的。”说罢,冲秋画一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