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宝人手抚胸口,长舒一口气,好在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否则真得被这诡异的动静吓出个好歹的。
她紧走几步,走到树下,抬头往树上看看,影影绰绰的,刚才那冲自己招手的黑影,此时已与黑夜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凭她的眼神儿,竟然看不见到底藏在哪里了。
不管怎样,凭着安王的身份,大概是不会习惯蹲在树上,甄宝人估计此刻蹲着的这一位,十有**是那个大嘴巴路长生。
她下意识看看身后左右,却并看不见安王的身影。
树上呆着的,真的是路长生,看着树下左顾右盼的甄宝人,一下子就猜到她的心思,“嗖”一声,轻盈地跳下树来,笑嘻嘻地说:“小道姑,别找了,王爷这次可没进来,在外头等你呢。”
莘莘的夜色里,他一身夜行的黑衣,这一张嘴,一口白牙愈发醒目。不知道怎么地,甄宝人竟然突然想起了著名的黑人牙膏的广告,一时有点儿好笑。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路长生丝毫不客气,一伸手拎起她的衣领,在她目瞪口呆的功夫,一个纵跳跃上了树枝,再一个纵跳,甄宝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半空中。
天啊!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了吧?甄宝人被路长生当着个包袱一般,轻松拎在手中,听着耳边嗖嗖的风声,吓得心惊肉跳,对自己此刻如此狼狈的姿势,根本来不及表达任何反对意见,只有紧紧闭着眼祈祷的份儿。
等到她感觉自己的双脚终于落在了实地上,路长生松开了抓着她领口的手小半天,她才将呼吸调节到正常的节奏,慢慢睁开双眼。
看清眼前的人,她的脸唰一下红了个透。
只见安王正斜倚着一棵松树站着,身穿青色锦袍,眉眼间似乎带着一点笑意,正微侧着脑袋看着狼狈的她。
今夜月光轻柔如纱,给他披上一身幽幽的月华,那温柔的目光便分外地多情。
长生左看右看,眼前的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唯独没人想起来看看他他犹豫片刻,挠挠头,心说人家根本都没时间看咱了,还杵着干什么呀?转身一个纵跳,投入树林,转眼消失不见了。
他离去时的动静惊醒了甄宝人,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去寻找路长生的踪影。虽然明明知道他不可能远离自己的主子,但无论她怎样寻找,都无法发现这人的藏身之处。
安王看出她的不自在,微笑着说:“你大概没办法找到他,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正在右边第三棵树上蹲着呢。”
甄宝人又连看几眼,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眼力不行;即使人家告诉自己了长生的藏身之处,她依然不能发现他的踪迹。
“难不成,我俩在这里说话……他,他要一直这样蹲着吗?”来自现代的甄宝人简直无法想象,两个人谈恋爱说说情话,旁边还有一个或数个保镖跟着,男女主角居然还可以视若无睹。
“是,他不能离我三丈之外。”
“哦!”甄宝人心说,两个人不得不选在荒郊野外见面不说,身边的树上还蹲着一个人,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沉默了。
安王立刻感觉到了些什么,他收敛了笑容,上前一步,来到甄宝人的身畔,低头看她,说:“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似乎不愿意看到我?”
“哪里有?”甄宝人心里叹息一声,你这人要不要这么敏锐呀?她下意识侧身避开了他关注的眼神,转移话题说,“王爷怎么知道我来三清观了?”
“哦,今儿宫门前碰见了你三叔,问起你来,他告诉我的。”安王目力过人,此刻与甄宝人并肩而立,忍不住细细打量她。
眼前的少女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即使只穿了一件极简单的青衣道袍,月光给她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圈,整个人似乎从混沌的夜色中浮凸出来,美得恍如林中的仙子。
呵,她的美是如此地与众不同,如此地不同凡俗,自己喜欢上她,原本就是命中注定的。
忘情地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孩儿,安王柴思铭情不自禁地想着。
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捏在了掌心,慢慢地揉搓着,那种酸涩、甜蜜和疼痛混在一起,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可以体会。
自从上次两人互诉衷情之后一别,这些时日来,他的心饱受了相思的折磨,只要一想起她或娇嗔、或骄纵或得意的小样儿,就恨不得能冲到伯府去,冲破世俗的障碍,将她带回王府日日守在一起,这样的日子才有滋味。
可是,日思夜想的娇人儿就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从她的眉眼及表情之间,他竟然看不到一点儿寻常少女见了心上人,那种乍喜还羞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