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贵妃仔细观察着安王的表情,见他沉默不语,便知自己这次说对了话,因此转头又对那常内侍说:“常公公,你不说是陛下要召甄七姑娘问话吗?还不快引她过去。”
同时,她几不可见地挥挥手,那两位宫女立刻放开甄宝人,站到了最后面。
常内侍则犹豫地问:“那方才甄七姑娘推搡娘娘一事……”
“这等小事,就不必禀告陛下了,反正本宫并无大碍嘛!”魏贵妃显得十分大度,笑吟吟地说。
常内侍一听,立刻明白贵妃娘娘这是撤退了,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看着甄宝人,装模作样地说:“那么,甄七姑娘起来吧,随咱家去见陛下。”
甄宝人也不客气,也不再向魏贵妃谢罪,努力撑着双腿站了起来;目光如电,扫了魏贵妃一眼,正好魏贵妃也在看她,这一眼对上,可真是火花四溅。
魏贵妃则笑着说:“甄七姑娘的故事说得真好,只可惜今日天气已晚,不能听到书生有什么后招。不过没有关系,将来有的是机会,自然能听姑娘讲完的。”
她的意思是此事不会就此善了,依然是不依不饶的意思;甄宝人既然已想明白两人的立场,也已经打定主意,与她战斗到底。
所以,魏贵妃话音一落,甄宝人粲然一笑,说:“贵妃娘娘既然爱听,我一定要将这后面的故事讲得精彩异常,**迭起,才不辜负娘娘的一片厚爱。”
这一次,甄宝人是故意的,意气风发的,因此笑得特别灿烂。骄阳之下,愈发显得她唇红齿白,眸光粼粼,乍一看象是树木深密处走出来的精怪妖魅。
安王此刻再看她,只觉得心神俱醉;在他的心里,在他的眼里,再也不可能容得下任何一个女子,任谁也不抵她一片衣角。
皇宫里自然最多的是美人,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眼前这一种,明明只是纤纤少女,却散发出千年草木精怪的气息。
饶是魏贵妃一向自负美貌,也看得心里一凛,她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少女一直被刻意掩藏的绝代风华。又亲耳听到甄宝人不甘示弱地接下了自己的战书,心里竟然有一种遇到敌手的兴奋。
她放肆看着甄宝人,也跟着张扬地笑了起来,然后摆摆手。
常内侍得了指示,转身带着甄宝人往枕梦亭而去。
魏贵妃又和安王说了几句,婉转地表示没有自己绝没有置疑他治下不严的意思,这才带着一干人等妖妖娆娆地走了。
待他们这一行人走的稍远,再看不见安王的身影,她叹了口气,看着谢姑姑歉意地说:“姑姑,是我错了,不该不听你的劝,小看了这个丫头。你说的没错,古月真人确实是只老狐狸,不会收个没用的人来当弟子。”
其实即使安王没有出现,她也已经准备放弃让常内侍继续揪着甄宝人,到皇帝面前去兴师问罪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甄宝人的口才实在是太好了,只要她一开口,就有一种魔力让人听下去,而皇帝正好是个爱才惜才的;最最可怕的,这个七丫头亦是个绝色的胚子,而且比自己几乎要年轻十岁。
十岁,多么可怕的差距呀!魏贵妃深深地明白,青春是无敌的,带着摧毁一切美貌的力量;任你何等的绝色,也抵不住似水流年的侵蚀。
而男人最不能抗拒的,就是粉红色的脸庞和青嫩的身体,带着晨露般的清新和馨香,男人因为占有了、并且蹂躏了这样的鲜嫩,也觉得自己变得更加年轻,他如何能抗拒这样的诱惑和满足呢?
如果甄宝人因为这次兴师问罪,反而引起了皇上的怜爱,将她纳入后宫,那么自己真的是得不偿失;不仅陷害不成,还给自己招来一个极可怕的对手。
魏贵妃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光景,甄宝人不过是说了两个故事,她已经不知不觉抛弃了之前的轻视,将这个几乎还未成年的小丫头,看成了一个平等的对手;这种事,在她的前半生,似乎还没有发生过。
一向都是她赢的,一向她都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她想要儿子,儿子就有了;她想要后位,身孕就有了,机会就来了,老天都在帮她,她有什么可怕的?
就在这一刻,魏贵妃并没有意识到,她这一生招惹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自此她就要学会领略失败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滋味。
谢姑姑轻吁一口气,看来今天这个委屈没白受,好歹得到了一点回报;她点点头说:“贵妃其实不必自责,虽然我之前瞧她不同寻常女子,却也没有想到她这么厉害。同她交一回手也是好的,说起来,这位甄七姑娘一直在藏拙,不仅隐藏自己的颜色,更隐藏自己的才华。贵妃方才这么一逼,她倒是露出原形了,以后我们不就主动了么?”
魏贵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