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宝人理理衣服,自己开门出去,廊檐下坐着的云笙忙站起身迎了过来,拉着她往来时的小门走。
甄宝人抬头看天井里空空荡荡只有阳光,又听周围一片安静只有轻微脚步声,不免好奇,低声问:“方才长生做了什么?怎么二姐姐又不闹了?”
云笙“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长生那个缺德鬼……姑娘见到就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小门,走进了刚才呆过的迎宾室。只见二姑娘正坐在椅子上,满脸愠怒,左边的发髻打散了,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
秋画正拿着一块手绢替她擦拭着头发,秋芝则端着水盆站在旁边,站姿很恭敬,然而眼神儿里却全是幸灾乐祸。
锦绣坊的何四娘子则站在她身边,欠着身子,满脸歉意地说:“真是不好意思,甄二姑娘,忘记跟你说,我们后院养着很多鸽子……”
甄宝人越发好奇了,问:“这是怎么了?二姐姐。”
二姑娘则愠怒地横她一眼,并不搭理她。
那何四娘子则满脸堆笑地说:“甄七姑娘,事情是这样的,刚才甄二姑娘听说你跟云笙姑娘去了后院,所以一定要去找你们;只是我们绣坊后院养着很多鸽子,平日里也就随它们自由进出。谁知道她刚进了后院,就有一只不长眼的鸽子飞过来,撒了一泡屎在她头上,弄脏了头发……真真是对不住了!”
一个名门闺秀时时要保持仪容整洁,二姑娘的头发被鸽子撒了一泡屎,虽然不是她的错,丢人现眼是肯定了,而且十分晦气,难怪二姑娘如此恼怒。
甄宝人心想,云笙没有说错,路长生确实是个缺德鬼。虽然她极力按捺,到底笑意浮上了脸颊,调侃地说:“嫂子不要自责了,这原不是你的错。许是那只鸽子也是听说我家二姐姐的名号,紧赶着过来看一眼的。”
在场的人都忍俊不住地笑了,就连秋画都憋不住,脸颊肌肉微微颤动。
倘若是个聪明的,趁机自嘲一句也就下台了,但是二姑娘心高气傲,觉得太过丢脸了。又觉得甄宝人有意让大家笑话自己,越发地脸色铁青了,只是不好发作。
一回头见秋画也偷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夺过她手里的手绢说:“去,把三姑娘和六姑娘叫回来,这都快午时了,得回府里了。”
秋画心里叫苦,知道回去少不了一顿骂,连忙跑出迎宾室,到旁边的作坊里。
六姑娘倒是真的如鱼得水,和一群绣娘互相交流心得,正说得高兴,听到秋画来唤,颇有点不情不愿,但看时辰,也知道不能再呆下去,只得和三姑娘一起回来。
那何四娘子又再三对二姑娘表示歉意,这才恭敬地送大家出门。
甄宝人不想跟二姑娘同车,便早早地坐上第二辆马车,谁想自己刚进去,二姑娘紧跟着钻了进来。等马车一动,她就两眼直直地盯着她,迫不及待地问:“你刚才到底去哪里了?”
“咦,不是说了吗?我陪云笙去看望她的同乡姐妹了。”
“她的同乡又不是你的同乡,有什么好看的?再说看望同乡还要去后院吗?这是那家子里的规矩呀?”二姑娘愤愤不平,反正,她就是不相信甄宝人会陪着云笙去看什么同乡。
甄宝人懒的理她,转眸看着窗外。
二姑娘步步紧逼地说:“答不上来了吧?我就知道有诈,故意把我们支到作坊里,自己跑到后院,看什么同乡姐妹呀?多半是看见不得人的东西吧。否则怎么又跟上回天清寺一样,见完人后一身春风呀。”
听到这句话,秋画偷偷看甄宝人,见她脸颊微粉,眼梢含春,果然比平时还要娇美几分。
二姑娘见甄宝人对自己的质问还是置若罔闻,心里的怒火噔噔噔直往上蹿,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肯定是去见那个大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