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偏说出这么一番话,无非是想证明,安王很看中自己,自己无需忧心。
“姑娘还是先看王爷的信吧,若是有事,姑娘再来找我就是。”说罢,云笙微微一礼,转身走向丹桂林里,片刻消失在树丛后。
甄宝人拆开信,展开细读。信不长,大意是刚刚与古月真人见过面,有点出乎他意料,不过不要紧,他自有定夺。未了,写着:昨晚梦回三清观,月色如雪,你在我怀里泣泪,心痛如割,无以言表。思铭只愿此生,再不见你一滴眼泪。
“思铭只愿此生,再不见你一滴眼泪!”乍见此语,甄宝人内心剧痛,百感交集,擎着信纸的双手微微颤抖,泪水又浮上她的眼眶。
好一会儿,她仰起头闭上眼睛,对着阳光深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迷惘怅然失落等等便都消失殆尽了——既然他选择了她,她也选择了他,眼前这条路,纵然是荆棘密布,刀山火海,她也只能勇往直前了。
“姑娘,姑娘,你在吗?”风里飘来秋芝的呼喊声。
甄宝人站起来应了一声。
秋芝走过来说:“姑娘,君宜县主要回去了,叫我来找你。”
看天空,阳光正好,甄宝人纳闷地问:“这么早就回去了?”
“听说是薛大少爷方才伤到脚踝,所以想回去了。”
甄宝人脸色顿变。“怎么受伤了?”
“不知道。”秋芝目光落到她身后,诧异地咦了一声:“姑娘,那假山怎么塌了半截?”
甄宝人转眸看着假山,只见碎石屑间,有几点腥红,份外惹眼,她顿时明白薛大少爷怎么受的伤了。
“唉,走吧,秋芝。”她轻叹一声。
等她再回到水榭边,诸位姑娘都不在了,只有几个小丫鬟在收拾残局。甄宝人和秋芝又往垂花门方向走,走到半路,一起去送薛君宜的六姑娘回来了,拦着她说:“不用去了,君宜县主等不及,已经走了。”
甄宝人犹豫着问:“那……薛大少爷伤得可严重?”
“好象并不严重,就是脚踝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出血了。祖母和母亲本来要他在外院休息,请郎中给他看看,不想他坚决要回扈国公府。”六姑娘见她脸有关切之色,凑近她耳边笑着说,“妹妹莫非是担心了?”
“我……担心什么?”甄宝人皱起了眉头,竟丝毫没听出六姑娘话中的打趣之意;她一听这薛大少爷如此任性,直觉自己可能又要倒霉了。
六姑娘娇俏地白她一眼说:“妹妹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呀?锦文大长公主专门请你一个人去府里做客,这回君宜县主拜访也是你邀请才来的,方才薛大少爷在隔岸,眼睛瞅的也只是你;姐姐可不是傻子,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呀!”
甄宝人心说,正因为这样,她才烦恼至此,那薛大少爷才会受伤。六姑娘是真心替她高兴,她则是有苦难言,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不说话了。
“这薛少爷,外面虽传说他喜欢胡闹,却不过少年心性,看模样儿,真真是气宇轩昂,人中龙凤,传言一定不是真的,妹妹真是好福气。”六姑娘说着,用肩膀轻轻碰甄宝人一下,眼波荡漾,吃吃地笑起来。
甄宝人白她一眼,说:“六姐姐,你怎么还有心思来笑话我?还是多多关心你自己吧。”
“我担心什么,不过是一段无从查起的流言,不是有妹妹你关心着吗?”六姑娘一想起今日谈话间姐妹们的反应,显然这流言效果是一流的,深宅大院里都传扬起来了,在市井坊间的轰动可以想象到了。
她压低声音,在甄宝人耳边俏笑着说,“真不明白你这小脑袋里咋这么多的鬼主意?枫林遇仙记,我都要臊死了。”话里话外,说是要臊死了,眉间却有得意之色,对于自己艳压群芳的容貌,她还是很自负的。
“啊呀!”甄宝人推了她肩膀一下,戏谑地说:“那姐姐快早点儿臊死吧,也早日成仙,赶明儿妹妹再给你编上一出,那可就是真正的枫林遇仙记了。”
“存心呕我是不是?”六姑娘假装恼怒地推她一把,到底心里得意,又笑了起来。
“咦,对了,六姐姐,那陆家三公子不是说这个月会来提亲吗?怎么就没有下文了?”甄宝人突然想起六姑娘那桩曾经迫在眉睫的亲事,纳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