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儒终于听明白安王的意思,“噗通”一声,他跪倒在地,双手抱拳,恳切地说:“文儒斗胆恳请王爷三思而后行!甄七姑娘既已走了,纸终究包不住火,她是处在风口浪尖的人物,无论怎样拖延,时间一长,都会有风声传出来;明年六月,王爷即将大婚,安王妃一进门,这,这种拖延还有何意义?再说,太后那里绝瞒不过去的,就怕到时遭殃的,还是七姑娘啊……”
文儒话里的意思,安王既然能寻到甄宝人的踪迹,太后或者其他人也都可以,安王如何行事,别人都拿他没有办法,却有的是办法收拾甄宝人,除去了她,安王自然也就折腾不了。
如果安王仍然一心执着于甄宝人,无论她逃到哪里都没用,终究会成为各方势力角力的牺牲品。
安王藏在袖子里的双拳渐渐握紧,他慢慢从窗前转过身,半边脸颊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喜怒,突然转了话题,问:“听说文儒最近新纳了一房小妾,见过的兄弟都说温婉可人,如今都羡慕你享尽齐人之福,也许不久之后,便能添得贵子,可是实情?”
跪在地上的许文儒老脸“腾”一下红了,讷讷地说:“这个,这个确是实情,老妻体弱多病,我两人膝下只有一女,是老妻做的主,聘了自家远房的表妹,期望能为许家延续香火罢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文儒你娶一个小妾不过是为了延续香火,原本不应该影响你和妻子多年的感情,可你此刻扪心自问,你真的对新来的小妾毫无感情吗?如今你是歇在正房多,还是小妾的房里多呢?”安王好像再做夫妻生活调查问卷,他声音平淡,被问及**的许文儒却不淡定了。
“这个,这个……”他跪在地上,满面涨红,额角滴汗,张口结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一个是结发妻子,相濡以沫十几年;一个是温婉可人的新人,正当华年,既然娶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延续香火,我猜想你自然是呆在小妾房里的时间多了,近来文儒不仅服饰风格不同往日,整个人也是神采奕奕,年轻了不少,想来是这小妾的功劳?”
许文儒目瞪口呆地看着安王,然后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没错,自从婉杏进了门这三个月,他几乎都宿在她那里,他的服饰穿戴便渐渐变成她在打理,自然一概过去的风格,增添了许多新的样式和颜色,整个人的确年轻了不少。
凭心而论,他对这种改变是甘之如饴的。
如果说,婉杏刚进门时,他的确是不大乐意亲近她的,即使晚上两人亲热,那也真的是为了让她早日怀上身孕,可是,一个滑腻温香的身子在他身下婉转呻吟,她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唤着“相公……”,他还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不动心吧?
不过三个月过去,他早已习惯了每晚从书房直接就去了婉杏的房间,他知道,那个饱满的身体正渴望着他的爱抚和征服;说实话,晚饭后他道貌岸然地去书房,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妻子琴书看的,直接去婉杏的房间,他终究觉得不好意思。
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正如安王所说,在世俗的眼里,什么是对的,他都知道;可他的心不肯,他的心选择了婉杏,选择了快活。
“文儒,你起来吧!你不要多心,我不是针对你,不过是就事论事。宝儿她今日说过,今生绝不和任何一个女人共享一……夫,她会嫉妒,不能容忍,会变得面目全非,无所不为,我会恨不得不认识她才好……所以,她宁可死,也不要嫁给我。我之前从未听说过这种谬论,也从未想过自己今生是否会只娶一个女人,可我今日细细地想过了,也想明白了,男人总是认为自己可以将宠爱平均分给每一个女人,所以心安理得拥有更多。其实宝儿说的没错,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心里绝对容不下这种事,文儒,我想,你这段春风得意的日子,应该是许夫人的受难日吧?”
恍如头顶响起了一个炸雷,将许文儒炸的外焦里嫩,体无完肤。
是的,他一直不敢正视这个问题,他一直刻意忽视琴书眼眸里的哀伤和痛苦,他突然想起推开前几天的一个夜晚,当人刚躺下,婉杏突然说她有些鼻塞不通,说大姐房间里鼻烟,让他去取过来用一下。
浑身上下早已一丝不挂的婉杏,一双藕臂揽着他的颈项,天生一双毛茸茸的杏子眼,顾盼之间,风情楚楚,在他耳边娇滴滴地吹着气说:“原本是不该劳动相公你的,可惜奴家要是再穿上衣服,不就是让相公你等得太久了吗……”
两人自从第一次被翻红浪,春风一度之后,躺在床上等他的婉杏,就再也没穿过寸缕。
许文儒半生虽过,却是第一次粘上如此风情万种的女人,终于品尝到了床第间的快活,自然是日日耕耘不辍;那夜自然也不例外,打算提枪上马,再贴身鏖战上几个回合。
早已欲火焚身的他,对怀中婉杏的话,哪有不听的,乖乖起身,为了节约时间,他赤着上身仅套上长衫便出门去了琴书的卧室。
随手推开卧室的房门,一灯如豆,琴书仅着一身月白的里衣,正在灯下绣着他的袜底,一见推门的是丈夫,立刻惊喜地说:“相公,你回来了么?”
那一瞬,她那双早已褪色的双眸迸发出动人心魄的光彩,霎时照亮了整个房间。
许文儒突然语塞了,他十分后悔不该听婉杏的,不该这么晚还来取什么鼻烟壶。自己已经是近三个月没和琴书同房,这个时间来这儿,琴书自然会以为自己是来过夜的。
就此留下的想法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可是,鬼使神差的,话到许文儒的嘴边,却变成“哦,怎么还没睡呀?我是来找鼻烟壶的,我,我鼻子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