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的弓弦声犹在耳边,蓟英烈一时勃然大怒,双拳紧握,指关节都已微微泛白,沉声问:“耶律将军,攻城那日我已下过严命,定要活捉甄七,你为何抗命?”
耶律鹤眼神儿一闪,不甘示弱地说:“汗王,换回来的那些细作早已交代清楚,将轰天雷埋在土里的主意便是此女想出来的,郝青峰出城突袭我军大营时,也是此女在城内指挥城防,由此可见她在颍州将士心目里地位非同一般。所谓擒贼先擒王,此女一死,颍州城定然士气一蹶不振,咱们也不必再多费力气,就可夺取此城,何乐而不为?难道在汗王的心目里,这个异族女子的一条性命比咱们几百几千将士的性命还重要?”
从某种意义上,耶律鹤说得并不错,但他在众将士面前公然违抗蓟英烈的命令,已然暴露出他对蓟英烈的极大不满,对于这个尚未完全站稳脚跟汗王的威信不利。
可蓟英烈内心偏偏无法否认,他下令活捉甄宝人,其中不乏想迫切拥有这样一个异族女人的私心。
一时无法拿出足够的理由反驳,他气得嘴唇都发颤了:“......这是你对汗王应有的态度吗?”
耶律鹤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汗王,我们依那摩部听命于真正的雄鹰。”
言下之意,就是蓟英烈你不配称为草原上真正的雄鹰。
“好好好!”蓟英烈怒极反笑,“耶律鹤,我希望有一天,你不要为这句话后悔。”说罢,再不看他一眼,转头看着颍州城。
耶律鹤那箭力道十足,去势汹汹,眼看就要射中甄宝人,却见打横里飞出一箭,来势更急,正好将它撞飞。
紧跟着一个人翻出窗子,身手极敏捷,三下两下就落到甄宝人身边。
“长生天在上,那不是薛晓白吗?!”蓟英烈另一侧的达美惊呼出声。
满大周朝都算上,再没有第二个人像薛晓白这样令达美日思夜想,刻骨铭心。
薛晓白亲手射杀了耶律敦,达美亲身经历却不能手刃仇人,这种不共戴天的仇恨令他每日辗转反侧,一日都不敢忘。
因此随着时日的加深,薛晓白的面容在他心中不仅丝毫未淡却,反而愈加清晰,此时远远看见薛晓白的身影,血液立刻沸腾起来。
蓟英烈的一颗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提了起来,没着没落的,他简直说不清楚自己是更希望薛晓白救下甄宝人,或者希望耶律鹤干脆一箭射杀她。
耶律鹤一听是杀兄仇人薛晓白,顿时红了眼睛,拉开弓,又是嗖嗖几箭。
屋檐上光溜溜的,本就不好站立,几乎就是现成的箭靶子,薛晓白知道不能久留,几下就撕开甄宝人缠在屋檐上的裙角,紧紧将惊吓过度的她搂在胸前,毫不迟疑就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