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彼一时也,七丫头这么聪明怎么不懂了?”老祖宗略略一笑,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志得意满地说,“温府没了温庆文撑腰,自然是败象毕露,此时自然得识时务,主动奉上才对;咱甄府有了你和六丫头,复起是早晚的事儿,咱家的女孩儿几多金贵,哪能随随便便拿去和亲?自然是等着人上门求娶才对!”
原来是有了坐地起价的机会,既可以亲眼看着温府倒霉,又可以待价而沽,她如何能放过?
盯着眼前老祖宗那张因为得意而显得猥琐的老脸,甄宝人用了很大的克制力,才控制住了自己想狠狠扇她一巴掌的冲动。
且不说甄府因为二姑娘忽然吐血的事儿搞得鸡飞狗跳,与此同时,在慈宁宫里安王也正和太后商议和亲人选及再征安南的决策。
“唉,铭儿,眼下你也心里有数,皇帝......大行几乎是命定的事儿了,群臣心里早有猜疑,人心浮动,所以才不得不答应戎敌和亲,为的是早日结束战火,好重新整肃朝纲;你偏偏非得在这个时候还要远征安南,不是将这天大的难题都扔给母后了吗?你何其忍心......”太后乍一听安王又要离京,登时就心惊肉跳,唏嘘不已,不久前被幽禁的一幕赫然在目,眼底不由流露出无边的苍凉和哀伤,两颊塌陷下来,看上去骤然间似乎老了十岁。
“母后的担忧,思铭如何能不知?这几日一直也在犹豫。可是与兵部反复商议,大多数将领与儿臣看法一致,安南国是进入我大周西南的门户,若是落入西戎之手,几乎等同于腹背受敌,京城如何能高枕无忧?此时西戎元气大伤,短期内绝对无力再支持安南内乱,我大军携大胜之虎威,直捣叛军,定能一击制胜,我已决定此战速战速决,扶持一直亲我大周的启德亲王登上王座,在安南境内修建使馆及战备大营,派遣虎威将军甄世峻率一万虎威师常驻边防,此后定能一劳永逸,再无后顾之忧,还望母后成全!”安王起身离座,躬身施礼,言辞恳切。
“好好好,就依你所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为保国家社稷,非得再打安南不可,可兵部养着那么一大帮子人呢,为什么总是非得你亲征?”太后右手狠狠一拍身边的案几,桌上的茶碗被震得直哆嗦,发出叮叮当当的杂音。“思铭你给我说实话,我和你提及的册封皇太弟的事儿,你到底考虑的如何?明明刚刚班师,你非得巴巴地再亲征安南,是不是就是想回避这个事儿?!”
这是一个安王一直在刻意回避的话题,可是太后等不及了,从皇帝回京之后,她每天看着生命从大儿子身上一丝丝消逝,而小儿子在战场厮杀,不知生死,她每日战战兢兢掩藏着这个秘密,恐惧就像一把利剑一样悬在她的头顶。
无论她走到哪里,上朝议事或者夜晚躺在床上,都挥之不去,似乎随时会掉下来砍死她。那种朝不保夕的感觉就像如蛆虫一般,如影随形,敲骨吸髓,令她痛不欲生。
有时她甚至恨不得那把剑直接掉下来将自己砍了算了,两眼一闭,至少可以随心所欲地睡上一觉。
她唯一能坚持下来的动力,就是还有一个英明神武的小儿子,只要他回来了,漫天的乌云也就散了。
好不容易等到安王班师回来了,太后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她慌不迭要把头顶上那把要命的剑交给小儿子,自己能过几天安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