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东漓善于察言观色,怎会看不出她语气中的疏离与脸上的不悦,只是,这个来历神秘的少女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她,慢慢剖析她的一切。
“你我之间也算生死之交一场,我担心你也是人之常情吧,”景东漓烟雨般的眼眸浮上一层黯然与失落:“是不是东漓做过什么的罪过五儿的事,让五儿这般戒备排斥东漓?撄”
秦悠一怔,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他如此伤神忍不住自己反省,而后淡然道:“你没有得罪过我,只是咱们道不同而已。”
怪只怪景东漓太精明,又明显与楚修泽是一路,她虽有心与楚修泽交好,但也只是交好而已,没打算与他同舟共济,武王府如今的状况太复杂,她的身份也不允许自己暴露太多……
这许许多多的因素致使秦悠没法信任他,也无法成为真正的朋友。
道不同不相为谋,古人的话简洁却蕴含着人生致理偿。
景东漓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扬起唇角露出个和煦笑容:“想必你是刚赶到这里吧?有没有安排好住处?若没有可以先住在这里,地方有些简陋,还望你不要嫌弃,又阴天了,恐怕马上就要下雨。”
秦悠打量着他身后的一排茅草屋,有人在屋中探头探脑,也有人在院中做活,大大方方的打量他们一行九人,秦悠神色怪异的瞅了眼景东漓,他的语气,好像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的确还没找到住的地方,若是方便的话,那边叨扰东漓兄了。”秦悠对景东漓拱了拱手,语气依旧疏离。
她心中有些不自在,刚刚才信誓旦旦跟人讲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会儿又要住在人家的地盘,让她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解释什么进行补救。
有些原则是不可更改的,他们可以相交,但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感情的事她有些迟钝,但也不傻,她总觉得景东漓看着她时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那目光很柔软,并不锐利,却让她十分警惕。
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秦悠没有问他与西藏部落是什么关系,为何能如同主人一般留他们住宿,她正愁该如何跟西藏部落的人接触,景东漓就送来了机会,她安然受之即可。
景东漓看着秦悠带着人慢慢消失在不远处的一座院落内,目光有些失神,久久无法收回。
“公子,为何要留下他们?我们的身份……”一直默默矗立在景东漓身后的景杨开口,打断了景东漓的若有所思。
他话没说完就被景东漓冰冷扫过的眸光打断了:“我们的身份只是梁国富商而已,这种话你最好不要再说,这次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景东漓双腿瘫痪甚至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可那一瞬景杨却有种己为鱼肉的错觉,头顶有万重山岳压来,几乎想股倒在地。
他不敢抬头再与景东漓对视,低首恭敬答道:“属下知错了。”
说完这句,背后已是冷汗涔涔。
景东漓没有说什么,坐在轮椅上抬头看阴沉压抑的天色,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过,安静的如漫漫烟雨中的一块青石,顽固的接受着四面而来的风吹雨打。
秦悠这个人,是第一个让他觉得无从下手的对象,他自小不良于行,却善于揣度人心,除了自己再没有希望的双腿,这些年他还没遇到过多少挫折,可是在秦悠身上他屡屡受挫。
不止查不清她的身份来历,连想博得她的好感与她亲近都做不到,她有时看起来很精明世故,对人随时保持着戒心,但偶尔为人处世时的生涩又让人觉得她很单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得罪人。
不过他也不会幼稚的因为着一点点的好奇心就越挫越勇的使劲儿往前凑,愚蠢的相信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只是觉得秦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很可疑。
四殿下还在白玉城养伤,他的毒没解,不可能就这么放任秦悠离开,那么秦悠出现在这里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用了别的手段脱离了四殿下的控制,秦悠先是一路跟着四殿下南下,又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离开,很显然她来这里有自己的目的。
铅云低垂,压的人窒息,沉闷的雷声绵绵不绝,撼动的山岳仿佛也在跟着摇动,景东漓收回视线,扫过属于西藏部族的一片片茅舍,眸光中多了几分锐利……秦悠似乎是冲着西藏部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