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懿德,你来了。”
父子间招呼的方式,简单至极。
书房内除了宇玉珏与宇懿德再无他人,青林与东林二人奉命守在书房外,一如宇懿德所想的,哪来什么礼部的人,茶水都是早就泡好放着的。
“难得懿德你睡得好,为父也不愿去扰了你,刚才礼部侍郎已经来过,孙妙青正是成为你侧妃的日子,就定在三月末,那可算是个好日子了。”
宇玉珏坐在宽广的书桌之后,面前零星有几本已经看过的和正在看的奏章奏本,说的就像猜到宇懿德心里在想什么,合上手中刚看完、做了批注的一本奏章后才抬了头。“坐吧,茶水若是凉了,朕再唤人去杯热的。”
“儿臣不敢,儿臣是来向父皇请罪的。”宇懿德垂首立着,正在思量该对父皇如何说,指望父皇主动说那是不可能的。
“哦?不过是贪睡,何必弄得这般,虽说已经封了太子,不过朕还想再等等才让你接受朝堂上的事儿,所以趁着还能偷懒的时候偷懒,也是件好事儿。”
宇玉珏嘴角带着一点点淡淡的笑,这一夜之前宇懿德只当这是父皇对他慈爱的表现,但是那一夜之后,宇懿德才知道父皇是一个父亲之前,首先是一个君王,能让人见到的,永远只会是掩藏的面具,不会是真情。
“儿臣年纪尚小,还不够资历参与朝堂大事,而且昨夜儿臣一时好奇,闯入了天牢之中,儿臣自知天牢重地擅闯不得,惶恐至极,还请父皇降罪。”
宇懿德单膝下跪之后,宇玉珏才从书桌后头起身,踱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来到宇懿德面前,抬了抬手掌拍在了宇懿德的肩上。
“天牢的确是重地,不过其实已经空置了许久了。不过倒让朕好奇,能从聂左聂右两兄弟面前闯进天牢,朕的懿德身手不错啊,还是说有青林相助?”
“……”
这话要怎么接,宇懿德难道还能反问一句,不是父皇您让那俩很臭屁的看门侍卫放了儿子进去的?
“起来吧。现在天牢里,也只关着一个甄启昌。”再拍了两下宇懿德的肩膀之后,宇玉珏踱回了书桌前,端起自己的杯盏品起了茶。“不过今日聂家兄弟来报,说是甄启昌昨夜在牢房中畏罪自尽,一命呜呼了。”
“什么!”这个消息让宇懿德怔住了,揭露了两个惊天秘密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自尽?怎么死的?”
“那身上的衣服撕成了条状,然后绕在牢门上。聂家兄弟看顾天牢不力,朕已经让东林给了他们一个人三十板子小惩大诫。不过昨夜懿德你进了天牢之后,可有见过甄启昌?”
宇玉珏问话的口气有点怪,似乎在怀疑着什么。
“是有见到,儿臣曾听青林提过一句甄大人、哦不,是甄启昌得了失心疯,满嘴胡话,昨夜见到时,也跟儿臣说了一大堆疯话。”
宇懿德并不会在宇玉珏面前隐瞒什么,他当上太子才几天,父皇可是做了整整五十多年太子的人。
“疯话?世人只当疯人说疯话,只要是疯话就是不可信的。跟朕说说,甄启昌跟你说了些什么,从时辰上来算,若是懿德你听过甄启昌的疯话,那甄启昌就是在你离开天牢之后上吊自尽的。”
听到这里宇懿德神经一紧,父皇的话中意思是他所理解的吗,怀疑甄启昌的自尽与他这个所谓的误闯的太子有关?不对啊,他回忆几遍,也只记得甄启昌似乎曾经身体状况不佳,后来好像是吃了什么药又好了,到最后自己急火攻心内伤发作之时,甄启昌已经倒在牢房里奄奄一息,之后又怎么可能有那个耐性撕了衣服弄成上吊自尽?
“这……儿臣离开时甄启昌还没上吊。”只有这样说,才不算说错,的确没上吊,可没说是死是活。宇懿德不得不考虑,如果父皇怀疑甄启昌的死是自己逼迫或者下手,那么接下来该如何。
又或者,甄启昌到底是怎么死的,甚至究竟有没有死都不一定,父皇是在试探什么。
“有一些事,儿臣想问问父皇。当然儿臣知道疯子的话信不得,可甄启昌说的那些疯话太匪夷所思,稳妥起见,儿臣以为还是告知父皇的好。”宇懿德的表现,就好像并不十分在意甄启昌说了些什么,宇玉珏在试探他,而他也在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宇玉珏。
“你四皇叔去审问那甄启昌的时候,带回来的疯话就够新奇的了,朕倒要听听他又跟你说了些什么?”宇玉珏反而是来了兴致一般,继续品着自己杯盏中的茶。
“父皇真的要听?因为那些话实在是太大逆不道。”宇懿德诚惶诚恐,四皇叔向父皇回报的话,似乎只涉及到皇祖母的事,所以宇懿德依旧不敢轻易下结论去相信甄启昌说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