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争夺一个男人,不是他这个当爹的没本事,怎么会女儿底气都不足?
他越想越气。
心里一个模糊的想法,也越来越清晰了。
他收完工,第一时间,就跑到桥头去找黄半仙。
“你说,我最近会不会发?”
黄大仙翻着半瞎的眼睛:“你又要去赌?老沈,我给你算了大半辈子了,你还没死了这条横财心?”
“这次真的对我很重要的啦。你就给我算一卦吧!”
黄半仙急着回家。
他随便地占了一卦,“咦“了一声:“看起来,这个月运气不错啊。不过这个月剩下也没几天了。”
一听这话,沈峰的心全定了下来。
他掏出了一张一百块,塞到了黄半仙的手里,迫不及待地跑开了。
黄半仙唤了他一声,他也置之不理。
他只好盘腿坐下,屈指再算。
越算,他的眉越是拧紧了。
“喂,你不能去啊。去了,恐怕有血光之灾啊!”
只可惜,沈峰已经再也听不见了。
他连夜借了一大笔钱。
天一亮,他就搭上了去澳门的轮渡。
他没有别的本事了。
要一夜暴富,给女儿壮胆,只有靠赌了。
他给沈婉留了张纸条。
“爸爸对不起你,让你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女儿,你放心,等爸爸归来,我们也是富豪之家了!”
沈婉气得手直发抖。
“又去赌了?”这对父亲来说,已经是常态了。
她打父亲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沈婉隐隐地担心了。
她怕父亲和牌友串通,特地跑到几个与他相熟的牌友家里,结果都是说没有看到父亲。
沈婉慌了。
父亲去哪里了?
让她当富豪?
不会是去抢吧?
她内心极度忐忑……
父亲离开家里已经两天了。
沈婉的店,照常开着。
为了维持店里的生意,沈婉不得不替代了父亲的位置,当起了菜馆里的主厨。
又要掌勺,又要管帐,还要撑起笑脸和顾客应酬,沈婉都快撑不下去了。
更重要的是,父亲的电话,至今还没办法打通。
她再也坐不下去了。
草草把店关了,她只能到警署去报案。
失踪不到48小时,警方甚至不受理她的报案。
沈婉没法子,只能托报社的朋友,买下了明天早报的版面,用来登一份寻人启事。
她怕的不是父亲没有办法照顾自己。
更怕的是,这么久的没有联络,烂赌的父亲,不晓得会不会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坐在家里的电话前,她不厌其烦地拨打着父亲已经关机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地给他留语音口讯:“爸爸,我是婉儿。爸,不管怎样,你赶紧回家吧。我很担心你啊。你在哪里呢?听到口讯给我回个电话好不好?”
她哽咽了:“爸,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回来吧,我只有你了……”
深夜里,家中只有她一人。
她挂了电话,抱住了自己的双膝。
她把脑袋埋在了膝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泪。
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还有多少人指着你吃饭呢!沈婉,你不能倒下!
她猛地抬起了头,揉了把脸,又是一脸的精神抖擞。
“睡觉!”她把手机放在枕边,生怕错过父亲的任何一个来电,“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太阳了。”
爸爸肯定是手机出了什么问题了。
等看到报道,就会跟她联络的。
再不济,会有提供线索的路人的。
一切,会好起来的。
新鲜出炉的早报,放在了容若的面前。
当这个副主任医师,跟以往不同的就是,医院会给他们这种级别的人定一份报纸。
只是,平日里,容若根本就没有时间看。
趁着边穿医袍的机会,他草草地翻开了报纸,浏览了一下大标题。
他其实很怕,里面忽然跳出一条头条新闻,又是大肆报道容皓和沈婉的情事。
只是,很意外,最近都没怎么看见。
在占了版面1/4的地方,他却诧异地看见了别的东西。
沈峰的照片被放大了数倍,放在了版面的中央。
“爸爸,你离开了几天,女儿甚念。天大的事,最重要不过平安,请看到报道尽快跟我联系。”
留的是沈婉的号码。
容若的心狂跳了起来。
他拨打了沈婉的电话。
只响了一秒,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容若单刀直入地:“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爸爸去了哪里?”
沈婉叹了口气:“我爸爸失踪两天了。我现在在警署,正式办理报案手续。”她捂住了脸,“希望登报之后,会有作用吧。”
“我中午过去找你。”容若淡淡地道。
说不定,会有人有线索和沈婉联络,自己霸占住电话,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安慰方式。
沈婉的心一松:“谢谢你,容若,我……我想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受伤的事,又麻烦了他好久。
现在,又要继续麻烦人家,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中午见。”他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电话被挂断了。
但是,容若中午时分,硬是挤出了两个小时,坐在了沈婉的餐馆里。
因为父亲失踪的事情,沈婉餐馆停了半天的营业,只剩下晚上的运营。
容若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在接听着电话,好看的柳眉,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有没有消息?”容若等她讲完电话,只有一句话,“我能帮上什么忙?”
沈婉撑着脑袋,她昨晚没有睡好,此刻头痛欲裂的。
得到的消息,都是不好的。
桥头的黄半仙打来了电话,说父亲那晚去找过他,似乎说要去赌,让他占卦。
“黄半仙说爸爸很急,看他的模样,是要赶着去赌。”沈婉皱着眉,脑袋快没有办法思考了。
容若摊开一张白纸,在上面清晰地写下“凌晨,黄半仙,占卦。”
沈婉继续道:“我爸的回乡证还在,他也没有办理护照,但是,香港的其他赌友根本就找不到他……”
容若的笔尖顿了顿。
他抬头看沈婉:“没有回乡证,没有护照,但是很有可能不在本港……你有没有想过,会是在澳门?”
沈婉沉吟了一声:“很有可能。不过,爸爸去澳门,一向不会跟这次一样,连手机都不开,也不肯跟我联络……”
她浑身颤抖了起来。
澳门放高利贷的人有多凶,比起tvb剧集里的,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父亲年过半百,又联络不到她……
她手握成拳,指尖都掐进了掌心:“不行,我要去澳门找我爸爸!”
“人海茫茫,怎么找?去赌场找?”容若按住了她。“如果是在澳门,我想我能想点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沈婉已经带了哭音。
“两个办法。”他缓缓地道。“第一,澳门只有三间医院,刚好,我都有同学在那里面。如果你父亲有什么需要到医院的地方,我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他深吸了口气,“第二,澳门的赌场十分集中,有一个人,可以帮我探听到赌场里每一个人的行踪。所以,这件事情,由我替你去办,可以吗?”
沈婉定定地看着他:“是谁?”
“什么是谁?”他没有捕捉到她问题的重点。
“那个……那个能帮你的人……”
“那不重要。”他按住了她的肩,“你这边继续看有没有人提供消息。澳门的事,我马上替你去办。你等我消息。”
在回医院的车上,他已经把电话都打出去了。